为何突然要断掉跟她的关系?
先前,她觉得他是玩腻了,或者怕麻烦。
后来一想,若是这样,那就不是宴墨白了。
他这样的男人,断情绝爱,不会轻易动凡心,但凡心里有一丝被撼动,那便不是寻常男人能比的。
而且,就算玩腻,也有个过程,他是前日还在客栈里跟她地动山摇,第二日就突然人间蒸发。
怕麻烦对他来说,就更不存在。
被宴长景撞破时,她都紧张得不行,他全然没事人。
按照他的脾性,若怕麻烦,宴长景也早已是死尸一具,可他也留了他性命。
若怕麻烦,他不会连一国公主都敢杀。
若怕麻烦,他也不会处心积虑为她跟宴鲲鹏准备假口供。
最简单的一点,若怕麻烦,他就绝对不会碰她这个嫂子。
他不是宴长景,他这样的男人,铜墙铁壁,冷情寡欲,不是会端于儿女私情和男女欲念的人。
他连嫂子都敢上,还会怕什么麻烦?
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且这个问题一定是出在她身上,他才突然要断掉跟她的关系。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种可能。
也是她最怕的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发现她身份了,发现她是康王的谋臣。
于是,她开始倒推。
如果发现她是康王的人,那他肯定会杀了她。
所以,有书房里打翻她茶盏的那一幕。
她让他吃袜底酥,他说有袜底酥,怎能没有碧螺春,他去倒茶,背对着她倒茶。
其实,袜底酥贵在酥脆,遇水软塌塌怎能好吃,怎能配碧螺春?
而且,如果不好吃,让她不要喝茶,他完全可以出声阻止,没必要一掌扫落,反应大成那样。
那样子真的像是茶水里有毒,见她要喝,又于心不忍,紧急阻止。
她再结合先前的事,顺着推。
在江南跟她地动山摇的那日晚上,或者第二天早上,他因为什么发现了她的身份,发现她是康王的谋臣。
所以,他不可能将她带去见葛明书,因为怕她也是为了帮康王说服葛明书而来。
所以,从水路改走陆路,将她一人晾在了码头。
没有跟她打招呼,就独自先回京的这些时日,应该也是在想该如何处置她这个康王的细作。
回府后,她前去送袜底酥,他应该是念着几分同她的私情,不忍要她性命,就提出给她和离书,让她离开侯府。
可她不同意离开,执意要留下来,他才动了杀心。
动了杀心,在茶里下毒后,见她要喝,又不忍心,紧急打翻茶盏阻止了她。
夜里宁王府赴宴,见宁王夫妇提出跟袁紫烟的亲事,就顺势答应,想让她看清现实、彻底死心,自己离开侯府。
如此一来,这一切就通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回府后剪下自己衣衫的袖子。
下午在书房,宴墨白打翻她的茶盏时,茶水有洒泼到她的袖子上。
虽然已经干了,但她听说,有些大夫或者用毒高手是能用药水将已经干涸的毒析出来的。
她出府找了聂婳,想看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关系。
聂婳说她认识一个懂毒的大夫,于是就将她带到了康宁医馆,找童大夫。
果然有毒。
宴墨白果然想杀她。
现在怎么办?
她的心里很乱。
聂婳见她这般,忍不住义愤填膺:“这个男人也太狠了,你们都这种关系了,他还说杀就杀。”
宁淼弯了弯唇:“他又不是第一天狠,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狠。”
不过,她十分庆幸,她跟他有了那种关系,这才导致他有了几分恻隐、几分不忍。
否则,她此刻已是死尸一具。
——
不知过了多久,童大夫过来道:“抱歉,太晚了,我们要打烊了。”
两人这才起身。
“我送你吧。”见宁淼状态不好,聂婳道。
“不用,我没事。”
宁淼不想给聂婳带来麻烦。
“真不用。”
见宁淼坚持,聂婳知道她有她的考量,便也没有强求。
“童大夫,请问有酒吗?”宁淼问。
“有,但不是好酒,平时用来消毒的。”
“没关系,给我拿一壶。”宁淼掏出一锭银子放桌上。
聂婳皱眉:“你这一杯倒的酒量,还喝什么酒?再说了,喝酒也解决不了问题。”
宁淼笑笑:“我不喝。”
童大夫拿了一壶酒过来,宁淼接过。
拧开壶盖,她先喝了一口,并不咽下,只是含在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吐到边上装垃圾的木桶里。
再将剩下的酒倒在手上,涂抹在自己的头发上、衣衫上。
聂婳莫名:“你这是......”
宁淼凑到她面前,朝她哈了一口气:“有酒气没?”
聂婳皱眉捂鼻,嗔道:“你说有没有。”
宁淼笑:“有就好。”
“你这是佯装喝酒了?”聂婳问。
宁淼点点头,将酒壶放到桌上。
“为情所困,借酒浇愁。”
不然她大晚上的还一人出门,且那么久未归,指不定要被怀疑去跟康王的人接头去了。
聂婳先走。
宁淼后离开。
走到街上,她脚步虚浮,失魂落魄。
她发现自己都不用装,因为心绪不宁,脚下本就跟踩了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赶紧拿和离书离开。
另一条,继续坚持留在侯府。
第一条,两年后会死于‘三载春秋’。
第二条,可能随时会死于宴墨白手。
她不想死啊!
她只想好好活着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
“大娘子。”春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宁淼一怔,也没回头,佯装没听到,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走。
春兰小跑着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大娘子,奴婢可算找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宁淼怔怔看向她,没做声,面无表情,一副不识人的样子。
春兰也闻到了她身上熏天的酒气,皱了皱鼻:“大娘子怎么喝那么多酒?”
宁淼自是也不会回她,垂着脑袋往前走。
春兰连忙将她扶住。
一边扶着她往回府的方向走,春兰一边絮絮叨叨讲晚上的事。
“二公子夜里来芳菲苑了,奴婢当时正在学编扎头发的细绳。”
“他看到了,似是很生气,盘问了奴婢很久,还拿着大娘子先前编的那根细绳问奴婢,是不是也是奴婢编的。”
宁淼眉心一跳。
完了。
她先前送银绳给他的时候,说的是她娘留给她的平安绳。
春兰还在说:“是二公子让奴婢出来寻大娘子的。”
宁淼微微拧眉。
知道了她的身份,宴墨白应该不太会担心她的安危。
让春兰出来寻她,大概就是怀疑她在接头。
如果没有猜错,此时,他可能人就在不远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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