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絮锦挡着女孩们往后退,她紧张地浑身颤抖,眼中也是慌张与害怕,可依然强装着镇定。男人凶狠的目光在其身上来回打转。蒋絮锦往旁看了一眼,那时一条陡峭的斜坡,野草荆棘遍布。蒋絮锦吞咽了一下口水,刚想拽着身后的女孩往后跑,却被人狠狠推到在地。
蒋絮锦瞪大了双眼,转头一看,是仇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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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恐惧着双眼,哆嗦着嘴唇,指着地上的蒋絮锦说道:“是她!是她!不要抓我,抓她!”在那一瞬间,蒋絮锦脑海一片空白,适才还站在同一战线的女孩,转眼将她推倒在地,让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
蒋絮锦从小到大收到的都是正统的精英教育,良好的家教告诉她:要时时对人怀有善意,要对弱小的人伸出援手。
一直以来被温室呵护的花朵,也有了想成为拥有一片苍凉荫蔽的大树的梦想。
可现在,那一腔的英雄主义的热血被硬生生浇得冰凉。
蒋絮锦被男人像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啪!啪!”两声,女孩的两颊顿时一片通红,男人嘴里骂着脏话,手下也没个轻重,蒋絮锦被扇得头脑发昏,余光瞥见仇菱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浑身颤抖,隐隐还听见她口中念念有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仇菱的眼前都是适才看到的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孩。那个浑身伤痕的女孩,连脸上都是泛青的伤痕,脖颈间隐隐有着血痕,连垂在两侧的双手手腕上,都是被凌虐的痕迹。恐惧让她什么也顾不得,见到那个男人时便下意识地将蒋絮锦推到在地。
她们身后的女孩们早就鸟作兽散,不知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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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絮锦紧咬着牙关,手里捏着一把刚才从地上抓的泥土。
“小浪蹄子,大爷好生对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要不是上头要你这样干净的,老子现在就把你扒皮抽筋!”男人嘴里骂着,一手掐着蒋絮锦的脖子,迫使后者仰起头看着她。
此刻,女孩眼中的恐惧展露无遗,可她仍然死死咬着嘴唇,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软弱的声响。
蒋絮锦挣扎着,身子不停扭动,更是借机狠狠踩了一脚眼前的男人,待男人吃痛松劲之时,将手中的泥土混杂着石块狠狠砸向了男人的脸。
男人被沙石迷了眼睛,狠狠地扇了女孩一下。蒋絮锦顺势往后一跌,滚落在山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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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
蒋絮锦吃痛着从一块凹陷地地皮中撑起了半边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咬着牙从这土坑中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林中走去。她浑身上下都是被石块、荆棘刮蹭出的伤痕,左脚因滚下来砸在了一块岩石上,此刻痛麻交杂。她面色惨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不能哭,不要哭……”蒋絮锦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牙印深深印刻在掌心之间。疼痛让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也是疼痛让她时刻保持警惕,不发出一丝声音。
蒋絮锦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娇宠的,活在蜜里的女孩,在家有父母,在外有朋友,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如今能强撑着一步一步走着,不过都是出于人类对“活着”这一项本能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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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丢在这儿可以吗?”
蒋絮锦听到了有人的交谈声,宛如惊弓之鸟,直接爬在了地上。幸亏这里树木茂盛,植被茂密,将她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
通过杂草间的缝隙,蒋絮锦看到不远处的两个男人,抬着的一卷草席,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是什么。
蒋絮锦不禁摒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
“丢着吧。”两个人将手中的“东西”往下一扔,草席顿时被散开——是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面若恶鬼的女人。
袒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早已不是伤痕,而是血痕,有些依然结痂,有些深可见骨。那女人就像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触目惊心。
蒋絮锦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捂住了嘴,硬生生将尖叫声捂在唇齿之间。
“啧,可惜了,原本是个多么娇俏的女人啊~”其中一个男人略带惋惜地声音响起,蒋絮锦听了忍不住犯恶心,更感觉全身一寒。
“大哥,你说这人死透了没?我看还有呼吸的。”男人想蹲下身瞧上一眼,却被另一个人拦住,拎了起来。“死没死透都不管咱俩的事!你要是敢多事,信不信先生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到水池里喂鲨鱼?!”
一瞬间,那男人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缩着脖子瑟缩了一下,连忙摇头。
领头的人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走!”
而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女人,似乎真的还活着。蒋絮锦离她的距离不算远,瞧见了她的眼珠子动了一下。
蒋絮锦想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树枝。一声“嘎吱”声,在此刻一片寂静的林子中十分响亮。
也是这一动静,驱使着那个已面露死气的女人费力地朝她这里看了过来,嘴唇嗡动了一下。
蒋絮锦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趴在原地与那女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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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求……你……”女人的声音喑哑,说话断断续续,只见出气不见进气,而这几个词仿佛费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蒋絮锦原想过去,可想了几秒,仍是没动。因为她想到了不久之前将她推倒在地的那个女孩——仇菱原先也曾用一双充满期望的眼睛看着她,却转头就将她推入死地。
蒋絮锦慌张地往后退,目光却不忍再去看那个已是破败的女人。
隐约间,蒋絮锦听到了女人嘶哑着嗓音,绝望而又不甘地声音:“常……常灵……”女人的嘴里一直念着两个字——那大抵就是女人还强撑着一口气的原因。
常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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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絮锦是被乔承奚给掐醒的。
女人睁眼时,一脸迷茫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又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男人:“我睡了多久?”
乔承奚看了看腕中的表,回答道:“不多不少,正好半个小时。”
蒋絮锦撑起身子,揉了揉此刻发昏的脑袋:“我有说什么吗?”
乔承奚眉毛一挑,薄唇轻唸:“chang、ling。”
对啊,常灵。
蒋絮锦不由闭上了眼,脑海中依然是女人那一张满是伤痕,双目凸出,泛着血丝的脸,更让她难以忘记的是女人的绝望、不甘。
那时的蒋絮锦没有救人,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即使如此,脑中依然是在纠结救与不救,毕竟,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蒋絮锦记得后来,江榆带着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将那女人的事情告诉了江榆,懦弱地让江榆去选择救与不救。
江榆没有去找人,而是选择了报警。
再后来,除了抓到了那群人贩子之外,“徐阳岗女尸”也登上了新闻版头。那女人最终还是拥抱着绝望死去,而蒋絮锦一直活在她害死了一个人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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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乔医生。”即使蒋絮锦此刻的脸上血色尽散,却依然弯起了温和的笑,朝着面前的男人礼貌地道谢。
乔医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受苦的是你,我劝过你了。”
蒋絮锦点了点头。
这种催眠的后遗症,恐怕会折磨着她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不得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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