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女人不由感到了一丝疲懒。住院那么久,除了开始昏迷不醒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里,江榆似乎都是过着与平日里如出一辙的日子。不是在想事情,就是在想事情的路上。唯一得到片刻放松的,便是容戈来看她的时候。
江榆问了一句时间,护工轻缓地对其打了个数字。
江榆微微颔首,继续阖上了眼,想着今天晚上能不能瞧见他。
江榆想,她大概是真的很想容戈,一想到他,便是满心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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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一路行驶,直到偏僻一隅才停了车。他这段日子里,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监狱。而容戈要去找的人,是温礼。
当时他们找到温谣这条线索的时候,大抵就有所猜测。那个录像里笑容可爱甜蜜的女孩,能被找到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容戈却如何都没有料到,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警方找到了他妹妹的线索,也算是完成了对温礼的约定。
容戈想,大概温礼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所敬仰的“神”,将他的妹妹推入了不归地。到底他所听命的是“神”还是魔鬼,这次,他要让他看得清楚分明。
对于温礼的判决,在半个月前就下来了。检方对于温礼的指控是故意杀人,杀害刘锈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徐朝弈……他们并没有找到切实不疑的证据,所以最后对于温礼的判决是无期徒刑。容戈也算是完成了对于温礼的另外一个承诺——让他活着。
完成了对于温礼的承诺的容戈,去讨要他要的东西。
容戈在去往监狱的路上,脑海里不断闪过了当时在刘锈家里找到的那个相册,里面贴满了女孩子的照片。那里面的女孩子,有多少人的结局与童谣和……江槐,一样呢?他们的前半生,大抵有所不同,有些人活在蜜里,有些人活在冰霜中,但最后,却一样被泥潭束缚,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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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宜开始在给做数据的交叉对比。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把她吓了一跳。近十年来,整个省的青少年的失踪人口数量超过四十万,这其中还只是有在警局登记过,报过案的记录的人,若是查那些无故失踪的人……恐怕失踪人口还得翻两番。徐嘉宜和小邱两个人为了节约时间,将失踪人口数量一分为二,再结合从广益医院那里传来的资料文件,以及全省医疗机构传来的数据,进行了三次对比,其结果让徐嘉宜不由冷汗直流。
两个人赶紧从技术科赶了回来的时候,此时的办公室里只留下了白甯和吴海鸣,付迟还在双酆大学没有回来。徐嘉宜环顾了一周后,问:“老大呢?”
“跟赵队去审讯抓到的人了。”吴海鸣回应道,“应该结束了吧……都四个多小时了。”吴海鸣瞧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其实警方的审讯时间被拉得那么长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若是他们知道,这四个多小时还没问出什么关键点,恐怕会有些惊诧。
徐嘉宜此刻的神情并不平静,眉头皱在了一起,恨不得夹死一只苍蝇,连带着一旁的小邱,神色也不太美妙。白甯还是头一次瞧见徐嘉宜这么不淡定的模样,遂而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天塌了?”
“跟天塌了也差不多。”徐嘉宜笑容欠缺,神情恹恹的说道。
小邱也跟着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徐嘉宜长吁了一口气,转而给容戈发了消息。不过两秒便得到了一句:在监狱,等会儿回来。
徐嘉宜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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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等了一会儿,监狱的看守员才将温礼带了过来。容戈收了手机,抬头与温礼两相对视。与之前的那副模样相比,温礼没了先前的温文尔雅,也没了之前的从容,整个人憔悴不堪,眼底还隐匿这一抹疯狂。容戈不动神色地打量他两眼,同样,温礼也在看他。
“容队长,你怎么还会来看我?”坐下之后,温礼便不轻不重地说着话,语气又轻又换,若是没瞧见他的这副样子,还以为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在温礼这里,他的判决下来了,那么他的案子也了结了,遂而不懂容戈为何还要来找他。
容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深沉。在这件事情上,容戈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温礼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这无可辩驳,但归根结底,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容戈觉得自己心肠硬得很,可是有些事瞧见了,总无法心平气和地去面对。
温礼看到容戈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他之时,心底莫名地沉了下去,嘴角的笑也不复存在。他不由感到一阵慌乱,面上维持着平静,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时候却带着一些颤意:“容队长,你这样看我,倒是怪吓人的。”一瞬间,一个在脑海里萌芽的念头闪过眼前,温礼突然间失控,双手间的镣铐被他挣扎地叮铃作响,“容戈!是不是我妹妹?!你们是不是找到我妹妹了?!!”
温礼身后的看守员将男人牢牢按在座椅上,可温礼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身材健壮的人竟然一时拿他不住。温礼就像是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双目充血,声音嘶吼道:“你说啊!是不是跟我妹妹有关系!你说啊!”
容戈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出闹剧。他看得出来,温礼心里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不过就是他的妹妹。而现如今,这根支柱,濒临倒塌。
“是。”容戈沉静地一声应答落地之时,温礼倒是缓缓地平静了下来。按压着他的看守员看他老实了,便缓缓松开了钳制的双手,然后站回了原地。
反观温礼,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徒,呆愣地看着容戈,他的眼中有希望,亦有绝望。
“你妹妹死了。”容戈的目光从温礼的连缓缓往下移,落在了后者的手上。温礼身穿的监狱服的袖子被挽起了一些,能瞧见他手上那道蜿蜒丑陋的疤痕。据温礼所言,这个,是他对于他们的忠诚的证明。容戈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的怜悯丝毫未遮掩。
其实温礼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妹妹失踪那么久了,生还的机率微乎其微。
但这样,容戈还想给他加个码。“你知道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容戈话音落下之时,温礼那呆滞的盯着虚无一点的视线,缓缓上移,与容戈的目光对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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