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倚着床板,黑得浓稠的眼中似是染上了光点,她看着窗外的旭日东升,云卷云舒。这还是江榆近一年以来,头一次看嘉湖的日出,到也真是极美的,丝毫不比挪威的逊色。
昨晚八点的时候,一向习惯熬夜的她便犯困睡了过去,醒来时大概清晨四点左右。她倒是很少有这样的情况,一觉睡醒之后天还是蒙蒙亮的模样。于是,江榆便倚在床边等着那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她原想去外头瞧瞧情况,但自己不过是下床时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响动声,外头便有了动静,想来是一直有人守着的。于是,江榆便作罢,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但让江榆没想到的是,这一个晚上都不见自己的舅父过来找她麻烦,这让她不由感到意外。难道是琛霖集团的事情太过棘手,让他无暇分身?想到这,江榆默然地嗤笑了一声,那张白净的脸透亮柔美,就像是上帝精心雕琢的馈赠一般,可那双眼,冰冷之下带着戏谑与讥讽,整张脸的情绪宛若割裂了一般,带着莫名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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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地看着窗外的江榆,眼中毫无波澜,可仔细看去,便会发觉她目光涣散,正是在愣愣的发呆。
前段时间季瑄给她带来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的消息——是关于她的眼睛。季瑄那时说话的兴致有些不高,似是愧疚于大家努力了那么久,可依然没有根治江榆眼睛的办法,但季瑄也说,她的眼睛不会再恶化下去了,早年的药物影响似乎对于江榆而言,似乎“温和”地点到为止。
对于季瑄的抱歉,江榆倒是无甚感觉,只要能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一片被阳光照耀的土地,感受其温暖与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对于她而言就足够了。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易于满足的人。毕竟,太过贪心的人,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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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榆在心里掰算着与他们正式会面的日子,又回望自己近几年看似平静的人生,那些更遥远的记忆似乎是往事前尘一般,给了江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这般“闲暇”当真会磨灭人心里的争斗心,而她苦苦追寻,一直不肯放下的,无非也只是当年的真相罢了。
而她想,那真正手握屠刀,再与恶魔会晤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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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难得的日出的时候,江榆难得心怀虔诚,默默对着日出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那时候,她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见……想见的人。
当其看到天边的一隅从鱼肚白突然转成了一片淡粉,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映出了一片彩霞,蓝色与橙色的边际被渲染融合,构成了奇妙的色彩。太阳原先只不过是露出了一个光晕般的边界,便将一切都映衬得无与伦比的特别。当时,江榆便想起了已经一日未见的容戈,当真分外想念。
她想将自己面前的这副日出献上……如果他不嫌弃的话,还有那往后余生。
女人垂着头,嘴角不觉挂起了一个柔和充满暖意的笑。她从枕边拿出了以前当作日记使用的本子,然后翻到了最后的空白页,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只自动铅笔,对着白纸轻轻勾勒出了一个廓形。一室静谧,外头的阳光透了进来,将女人的侧影勾勒的十分柔和,似是将其全身都包裹上了一层薄纱,整个人朦胧恬静,直到天光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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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楚彬找遍了姜胥名下的产业,几乎都翻了一遍之后还是没找到江榆的踪迹。最后还是在祁闵川的提醒下,一拍脑袋想到了姜家的老宅。这也不能怪他粗心,姜家老宅都已经许久没有接待外客了,而姜胥或是姜淮楼做东之时也是在城东的别院,他哪里会想到那个已经尘封在记忆力许久的地方?
况且……那块地是私人所有,也正是因为如此,冯楚彬才久久未曾找到。不过好在他终是找到了一些线索,起码能拿给容戈交差了。
“冯哥,姜家那老头从医院出来了。”在医院盯着姜胥的人给冯楚彬递来了消息。后者听闻后眉头不由稍稍皱起,然后看了眼时间问道:“六点?!出院了?”
那头的人连连应声,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那人有补充了一句:“冯哥,我瞧着他助理把他送上了车,车后面还有人跟着,应该是警察,我们还要跟吗?”
冯楚彬想了想,跟着姜胥的人应该是容戈的同事,到时候要是撞上产生了误会什么的那可就不太好了。既然他以及摸到了江榆所在的方位,再跟着姜胥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先撤。“既然有警察管着,让我们的人先撤出了,等会要真跟警方的人撞上,容二会难做的。”
那人应了一声后,又转而朝别人说了什么,看样子是把冯楚彬的意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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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儿,那人又问道:“冯哥,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陪着姜胥的人只有他助理一个吗?”冯楚彬不放心,又确认了一句。
男人信誓旦旦地说道:“没错,就他助理一个。”那人话语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姜淮楼也在,后来到了半夜的时候就走了。我那时候在住院大厅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瞧见他面色铁青,跟外头的天都一个色儿了。估计是和那老头吵了一架……也对,姜淮楼为了咱们那嫂子,都把公司给卖了,肯定会被骂一顿的。”
冯楚彬听得云里雾里的,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什么卖了?”
那人错愕地问道:“冯哥,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个鬼。”冯楚彬暗骂了一声,他为容戈这些事忙活了一天,消息闭塞得很。
冯六听着底下的小弟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后,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些事情,不过一天时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被人刻意渲染得一般。可又有什么人能得到那么准确的消息呢?想来也只有琛霖集团内部的人了。
他虽然没和姜淮楼打过交道,但起码做生意的道理还是懂的。姜淮楼没必要为了解困江榆而砸了自己的饭碗啊……更何况,砸了饭碗之后,岂不是更没了交换获利的可能了?姜淮楼怎么可能那么傻。
要真是去细究的话……他倒是觉得江榆有这可能。祁老大说过,容二的女朋友,表面看得冷冰冰的,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实际上,心眼多着呢。和容二那种明着心眼不一样,江榆的小心思都是埋在心底的。更何况,冯楚彬自己便是和江榆亲自打过交道的,确实很精明。
时至今日,冯楚彬觉得祁闵川的感觉或许一点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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