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戈说完自己心里的猜测之后,车厢内便一派沉默。
“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后排的付迟打了个哈欠之后便歪头眯上了眼。
当车窗外时不时传来接二连三的车鸣声时,周寻烦躁地“啧”了一声。她看着前方的车水马龙,那原本因为要夜探现场而激动的心情,也就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些沮丧。
真是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车轱辘上面了……这个点的楠阳城区,怎么就能那么堵呢?周寻一手扶着方向盘,瞧见前面的车屁股往前移了几米,他也跟着动几米,沉闷得让人忍不住叹气。唯一让人觉得舒服的是从窗外吹进来的秋风,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和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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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寻的视线无意间扫了下后视镜内的付迟,男人正倚着车窗闭眼假寐,此刻正歪着头,也巧不清楚神色。
周寻又将视线放到了副驾驶上的容戈,男人双手环胸,头倚着椅背微微偏了几分,双目紧闭,眼下是睫毛带下的一片阴影,隐约还能看出眼下的黑眼圈——容戈是他们整个刑侦队休息最少的人了。
警队里规定每天都必须有人值班,所以他们都采用轮班制度。但整个刑侦队,只有容戈一人是自从十一之后便没怎么休息过的,每天晚上警局值班都有他。周寻之前还瞧见,容戈一人整理资料到半夜,隔天七点便已洗漱完给大家带了早餐。
周寻默默收回了视线,瞧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长龙,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
疲惫成这样还是很帅……
老大和付哥两个人睡得真香……他也想睡一会儿了……
即便深思困倦,周寻依然瞪大着眼睛,直到瞧着前面一行一停的路段终有了尽头,才长吁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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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一车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原先天上还是绯色的晚霞,此刻已月上柳梢,整个夜空就像是被泼了墨水一般,唯一的光源便是半空中皎洁的月。
在周寻倒车停下的后一秒,副驾驶位上的容戈便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着月光透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老大,就你和付哥睡得舒服,我都困死了。”周寻熄火后便将车钥匙拔出来还给容戈,瞧着容戈和付迟一脸刚睡醒的倦怠,便开口抱怨道。
付迟好笑地瞧着周寻伸懒腰打哈欠的模样,下一秒便接了话头:“我怎么记得你前两天都没有轮班啊?而且……今天貌似是你值班吧?然后容戈就让大家早点回去了,你还逃过了一次值班……”付迟一脸揶揄地打量着周寻,见后者面色讪讪,又轻拍了周寻的肩,说道:“你付哥和你老大,年纪大了,你多担待。”
容戈在他们说话的空隙间已经拿出了手电筒,听到自己身后的动静便持着光朝着后面两人晃了晃:“废话讲完没?你再讲下去,夜宵就要给你say goodbye了。”容戈说话时眉峰上挑了两分,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似乎带着一股邪气,“东西拎上。”
一听有夜宵吃,周寻立马闭上了嘴,麻利地拎上了工具箱,朝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容戈扯了扯嘴角,便再不理会他耍宝的,转回身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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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铁栅栏的四周都拉起了警戒线,此刻这个地方,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犬吠,便再无其他的声响。疗养院外的路灯已然亮起,显然这一场火灾并没有给公共电路造成什么问题。但路灯的亮度有限,只能照清楚疗养院前的一段路,而他们面前的建筑便像是披上了一层黑布,与背景融合得十分恰当。
一轮月挂在半空,依稀能看清疗养院整体的轮廓和外部情况。
三个人手持手电筒,一步一缓地走进了疗养院内。就如白天看到的那样,三、四两层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外墙原是白的,现已经被烧得一片焦黑,但走进里面之后,一楼的大厅大致还有些起火之前的形态,大部分的摆设还原模原样地摆着,显然火势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付迟比容戈和周寻看得都要仔细。他白天不在这儿,大致的情况只是听周寻和容戈提及过,但自己亲眼所见之时,便能更懂容戈所感觉到的怪异。
他们穿过一楼的大厅,顺着楼梯口走到了地下负一层,这里是白日关着疗养院工作人员的地方,负一层与一层之间隔着一铁栅栏门,门锁处已经被容戈在白天时破坏掉了。三人走进里面才发觉,经过白天的兵荒马乱之后,此刻的地下室远比容戈进来时要更为阴暗潮湿。
从一楼到地下室的房间之间,有一条大约二十米的甬道。容戈将光打在地面之时,还能看到许多杂乱不清的脚印,现如今早已无法分辨谁是谁的了。
通过甬道便能看见一扇关上的门,门并没有上锁,一转门把便能打开。
此刻,整个疗养院内都没有电力可以提供,唯一的光源除了他们手上的手电之外也只有外界的月光。甬道之内尚且还有一些额外的光亮,可这个房间内只有门上所带着一个窗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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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站在门外,用手电朝里面查看。一片漆黑的房间中,空旷、沉寂,连他们轻微的呼吸声中似乎都带着回音。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的地方,都是尘埃弥漫在半空的模样。
“老大,那里有铁链。”周寻拿着手电四处乱晃之时,正好对上了墙边一角。一条跟他手臂差不多粗的链条被人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这条铁链的一段连接着墙壁,而掉在地上的另一端的锁扣却是开着的。周寻猜想,这里一开始,应该是关押着什么人,而在那些人离开之时,这个被关着的人也被带走了,或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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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戈同样将光束打在了锁链之上,细眯着眼看了几秒后,又将光束从铁链上移开一路延着天花板,最后停在了天花板的正中间——那是一台已经没有再工作的投影仪,但看型号是近半年年的款式。容戈目光一凝,又顺着投影仪所对着的方向,果然在天花板的一边,找到了被收起来的幕布。
这应该是这几个月前装好的,而不是疗养院建立之时装上的。
“这里之前,应该是个影音室。”容戈走到了锁链那端蹲下身,拿着手电对着黑色的锁扣仔细查看。这条锁链应该是锁着人的手腕或者是脚踝的。容戈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将光对着锁扣的两端细察,终是发现上头有些许褐色的痕迹,“周寻,工具。”
容戈从周寻带来的工具箱里,找了一把小刀,将褐色的物质从上头刮了下来,然后装进了密封袋中。
“老大,这是……”
容戈沉吟了两秒后才缓声说道:“应该是血迹。明天给技术科。”
容戈的话音刚刚落下,付迟便说道:“容戈,你看墙上。”付迟站在其身后,将光聚集在了他所说的那一处。这一处与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那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多了许多的划痕,边缘粗糙不像是用刀划刻出来的,倒像是有人将手放在墙上,然后用指甲一道一道用力刮刻的。
容戈眉头不由一蹙,心中不由满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依然保持着冷静,沉着声对一旁的周寻说道:“周寻,这里可能有指纹,采集之后明天也带给技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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