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探长的吼声停了下来。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
庄栋梁眉头紧皱,像是在权衡利弊。
董老板瞄了眼庄栋梁的神色,紧跟着抿起嘴唇,把嘴绷成条直线。
气氛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压抑。
我感觉凝重压抑的都要喘不上气了。
曹探长眼皮微垂如老僧入定,仿佛吃定了庄栋梁。
庄栋梁眉头拧成了川字,脸皱的都快跟沙皮狗一样了。
董老板使劲抿嘴努力保持脸色平静。
垂在腿侧的手指却在不停弹动。
嗯,偷偷弹指头的动作我熟。
小时候被老师长篇大论教育的时候,我就会做这类小动作舒缓紧张情绪。
看来,董老板的内心非常不平静。
当时我经历的还太少。
没明白曹探长吼出的话有多危险。
诚如他所说,太平绅士不会为两个死人而为难警队。
他知道我的底细。
知道我和太平绅士没有亲属关系。
所以就敢用伪造签名欺诈作保的罪名抓我们。
真按他说的,把我们抓进去弄个暴毙而亡,这案子也就死无对证了。
就算太平绅士过问,他也有理由推诿搪塞过去。
毕竟人是暴毙在监狱里的。
他顶多是抓错人的责任。
最后的结果。
很可能是曹探长花钱上下打点,警队内部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甚至曹探长只要肯多花钱。
借这事作为敲门砖,攀上更高的关系都有可能。
至于作保的太平绅士……
到那时人死如灯灭,怕是陈伯都不会为死去的我们再多说一句话,就更别提太平绅士了。
毕竟我们只是拉虎皮做大旗。
而曹探长手里,是实打实掌握给庄栋梁送钱的证据。
甚至他手里还可能有更多见不得光的证据。
真让他撕破脸去廉政公署举报,怕是整个警队高层都得炸锅。
到那时候,庄栋梁就会被警队高层扔出来当替死鬼。
所以曹探长才会那副吃定庄栋梁的表情。
只要庄栋梁不傻,就肯定会选择暂时妥协。
这件事后来我明白了个道理。
在没有绝对置人于死地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要把对手逼入以命相搏的绝境。
因为你不知道对手为了活命,会爆出什么样的底牌。
再说回眼前。
死寂持续了几分钟。
庄栋梁装模做样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
“曹,你太激动了。”
“可能是我中文说的不标准,让你理解错了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存在误会。”
“但误会嘛,说开就能解决。”
“用你们的老话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嘛。”
“你说是不是?”
庄栋梁选择了妥协。
微笑着等待曹探长的回答。
我顿时皱起眉头。
没明白庄栋梁为何会选择妥协。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觉得面子更重要。
换位思考时就觉得自己要是庄栋梁,被手下人这么当面威胁,那肯定不能惯着。
必须狠狠收拾手下来立威。
但这种想法,其实是没领悟斗争艺术的不成熟想法。
站我旁边的董老板,像是被按动开关的玩偶一般,立马跟上附和起来。
“对对对,都是误会!”
“怪我没说清楚,让曹探长误会作保书签名是假的。”
“现在我给曹探长仔细说说情况。”
“我这石头兄弟来港岛寻亲,最先寻到的是风水大师陈伯。”
“陈伯跟我石头兄弟一见如故。”
“牵线搭桥帮我石头兄弟和李先生相认。”
“见面后,李先生确认我石头兄弟是晚辈表亲,并签下作保书帮他作保落户。”
“当然了,我口说无凭。”
“可以请庄SIR向李先生打电话核实。”
董老板的主动解释,相当于又给了曹探长个台阶。
只要他就坡下驴,这事也就算翻篇了。
曹探长依旧垂着眼皮。
冷声道:“庄SIR,你要向李先生打电话核实么?”
庄栋梁面色一滞。
这问题可不太好回答。
因为曹探长在逼他选边。
到底该站哪一边?
站我们这边,未必能搭上太平绅士的关系,反而会引来曹探长豁出去举报。
站曹探长那边则会令他威严扫地。
甚至以后会被持续威胁,成为曹探长手里的提线木偶。
这是任何领导都不会容忍发生的事。
庄栋梁转动着碧蓝色的眼珠,陷入了两难之境。
办公室内再次死寂。
这次死寂持续的时间更长。
长的我以为在玩不许说不许动的游戏。
最终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死寂局面。
“那个……”
“大家没有生死之仇,只是意气之争而已。”
“这事归根到底是因我而起。”
“曹探长,之前礼数不周是我的错。”
我抱拳拱手躬身,向他赔了礼。
在场众人里就属我年岁最小,身份地位最低。
站出来赔礼道歉也没什么丢面子的。
要想破解局面,就不能端着身份。
庄栋梁就不说了,刚才董老板的话确实是端着身份。
一个劲儿强调跟陈伯和李先生的关系。
这时候强调关系背景反而适得其反,加重曹探长内心的不安,让他硬着头皮继续鱼死网破。
所以啊,别以为有关系就能横行四海。
关系用不好,反而会加速死亡。
而且越往基层走越是如此,正所谓天高皇帝远……
“哼!”
曹探长冷哼一声。
都没带用正眼看我的。
我接着道:“来之前我跟董哥商量开公司。”
“当时想着请曹探长和庄SIR一起加入,不过董哥提醒我说你们是公职人员,不方便入股公司。”
“所以我考虑给二位不记名的干股,往后有财一起发。”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用利益来破局。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生死仇敌都可能化敌为友。
更何况拉他们加入进来,也算有了官面上的盟友。
不过我说完之后却有些担心。
担心董老板不愿分出利益。
于是回头看了眼董老板。
他却悄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笑眯眯道:“啊对,石头跟我这么提过。”
“有财大家发嘛。”
“庄SIR,曹探长,你们意下如何?”
庄栋梁和曹探长都是眼睛一亮。
古董的利润有多大,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尤其是盗墓走私进来的古董。
利润不比违禁品低。
但法律风险则要低得多。
而且都拿了干股,就相当于上了一条船。
曹探长自然不会继续鱼死网破。
庄栋梁也不用担心威望扫地,被曹探长持续威胁的局面发生。
他们俩对视一眼用眼神达成默契。
曹探长笑道:“庄SIR说得对,就该相逢一笑泯恩仇!”
“刚才是我情绪不稳定,激动之下说了胡话。”
“石头兄弟落户的事包在我身上。”
“对了,那个干股……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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