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万年老鬼的原因吧,绣月没有一点寻常女子该有的害羞,而且很坦荡地再说了一遍:
“当初在吕老爷的府上,胡大哥就说要娶我。如今我已经有了人身,也该嫁给胡大哥了。”
胡为民回来的这几个月,一直住在潘神医的府上。绣月还不知道胡为民出事了,我也没有告诉她。
想到这里,我披好衣服就从门里出去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给胡大哥说一声。”
潘神医的府里,胡为民还顶着他肿 胀发白的脸。
“什么?绣月要和我成亲?”
胡为民的大肿脸依然做不出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愕。
我点点头:
“绣月说了,她现在是人身,可以和你成亲。”
胡为民“呼”的一下把自己的水泡脸伸到我面前:
“她是人,可我现在不是人啊。就我现在这副模样,我连狗都不想见,你还要我跟她成亲?”
我推开胡为民的脸:
“不是我要你跟绣月成亲,是绣月她自己要跟你成亲。”
胡为民又气又急: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要跟我成亲,我也不答应。在我没有恢复我原来的样子之前,谁也别想让我从这间屋子里出去。”
胡为民住的是潘府的西厢房,除了吃饭,他窝屎屙尿都要憋到晚上才解决。
我知道,以胡为民现在这样子,确实不合适做什么新郎官。
“大哥,你不愿意也行。那我们一起想个说辞,也好让我把绣月那边对付过去。”
胡为民皱着眉头:
“我想不出来,只要不把我现在的样子说出去,别的随便你。”
这可为难死我了,如果不能实话实说,那我不管说什么都是在骗绣月。
天色不早,胡为民催我赶紧回去,我却磨蹭着不走。
绣月肯定还在等我消息,我得想好一个理由给她。
胡为民见我不走,自己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你最好快点想个办法出来,别让绣月追到这里来问我。”
不一会儿,胡为民就睡着了,呼噜声打的震天响。
我看着胡为民,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明明是他自己的事,结果现在受折磨的人却是我。
夜已深沉,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胡为民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弯着腰在看胡为民,我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我以为是绣月追过来了,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潘神医。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潘神医,你……你怎么在这里?”
潘神医起身回头: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倒是你,来我家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我尴尬了,自从小夫人去世,潘神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还以为潘神医不会在乎这些礼节了。
“潘神医,我……”
我正要给潘神医赔个不是,结果潘神医摆摆手:
“跟我来。”
潘神医说着就往门口走,我也跟了上去。
潘神医去了他的药房,并且在一堆的瓶瓶罐罐里开始翻找。
最后,潘神医把两个葫芦状的大瓷瓶递给我:
“这个,里面装着黑红两种不同的丸药。黑丸药一次两粒,红丸药一次一粒,给胡老侄吃下去。”
我万万没想到,已经糊涂了大半年的潘神医,竟然是给胡为民开药来了。
潘神医现在的样子,看上去还算清醒。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前因后果都给潘神医说了一遍。
最后,我特别强调,羽洛公主是鬼,估计她把胡为民弄成这样,一般的丸药未必有用。
潘神医没想到我竟然敢怀疑他的医术,一下子就暴躁起来:
“想当初我家夫人两次怀了鬼胎,要不是我用医术恢复她的身体,她能平安无事吗?”
也许是因为提到小夫人,潘神医突然就老泪纵横:
“唉,其实我这医术也没有多好,不然家夫人就不会死了。”
我一惊,原来潘神医一直因为这个在自责自己,还导致自己神志不清。
禹政用黑尸斑害小夫人的事,我一直没有对潘神医说。刚开始是觉得不必要说,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且禹政也死了。
可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些告诉潘神医,也好让他不要自责自己。
于是,我开始从头到尾,给潘神医细说了这件事的所有。
潘神医一直默默地听着,我本以为他听完后会释怀一些,没想到他更沉默了。
“禹政三生,我家夫人就怀它两次。或许她们就是有这份母子缘分,只可惜都不得善终。”
我也跟着唉声叹气:
“禹政携恶意而来,又鬼身死了三次。它已经彻底破灭于天地间,不可能再出来害人。不过小夫人心性良善,她是可以入轮回道的。”
也许是这句话安慰到了潘神医,他老人家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
“这黑红两种丸药,红色一次一粒,驱邪去祟。黑色一次两粒,调身褪水。你拿去给胡老侄吃,保管他七日之后就可以做新郎官。”
我有点吃惊:
“潘神医,你听见我和胡为民说话了?”
潘神医点头:
“胡老侄在我府上谁也不见,但是他为了照顾我,也会偷偷跑来看我。这孩子心善,我也不能看着他废了。”
我有点感动了,拿着两个瓷葫芦就去找胡为民:
“我让他现在就吃药。”
西厢房里,胡为民睡得正香,被我连推带打地弄醒了。
胡为民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先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才问我什么事。
我把瓷葫芦递给胡为民,又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胡为民本来还不清醒,结果我说着说着,他就坐了起来。
我以为他和我一样,被潘神医对他的关心感动了,没想到这家伙却一把推开瓷葫芦:
“谁告诉你潘神医配药的时候是清醒的?我上次亲眼看到,他抓了一只老鼠夹到饼里,还说那东西能大补气血。”
我吃惊了:
“啊?真的?”
还不等胡为民点头,潘神医突然从门外飞步进来,一巴掌就扇到了胡为民的脑袋上:
“那是我糊涂时候做下的事。再说了,我吃老鼠,可我给你吃的是丸药,你怎么还不知好人心?”
胡为民捂着脑袋,满脸委屈::
“你就是给我吃老鼠,我也不会吃啊。可是你这药……万一你还是糊涂着,又拿错了药,谁知道吃下去会怎样?”
潘神医恨恨地跺了一下脚,伸手就从我怀里抢走了瓷葫芦:
“不相信我就拿走,你这辈子就顶着这张脸,做见不得人的老鼠去吧。”
潘神医说着就往门口而去,我连忙拉住了他:
“潘神医,你先别生气。胡为民不信你,我信你。你把这丸药给我,我就是把他打晕了塞嘴里,也会让他把这药吃了。”
潘神医把瓷葫芦重重地塞到我怀里,哼了一声就走了。
胡为民见我抱着瓷葫芦朝他走过去,身子一抖:
“山桥,不是大哥信不过潘神医。但是这丸药谁爱吃谁吃,我肯定不会吃。”
胡为民看我的眼神有些耍赖和机警,他肯定以为我会苦口婆心的劝他,那曾想我一手抱着装丸药的瓷葫芦,一手就抡起了一个板凳。
胡为民吓得抱住了脑袋:
“山桥,你还真的要打晕我啊?”
我一脸平静:
“吃药,挨板凳,你自己选一个。”
胡为民料着我只是吓唬他,还是嘴硬:
“不吃,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吃。”
我冷笑一声,举起板凳就朝胡为民的脑袋砸下去。
板凳带着破空的风声,眼看着就要到胡为民的头顶,胡为民赶紧滚到一边。
“呯”的一声,板凳重重地砸到床上。
这动静,别说人了,就是石头都能砸出一个坑。
胡为民怒了:
“山桥,你疯了?”
我还是面色冷静,不慌不忙:
“要么吃药,要么挨板凳,你选一个。”
胡为民气的不行:
“要是我两个都不选呢?”
我还是很平静:
“那我就继续拿板凳砸你,你要是受不了,你就还手。大不了咱兄弟俩反目成仇,以后谁也不理谁。”
胡为民一蹦老高:
“你咋这么狠?你就不担心这药把我吃出毛病?”
我摇摇头:
“你要真的吃出毛病,我就带你去看病。你要是看不好,我就一辈子守着你。但是今天,你必须吃药。”
胡为民没招了,他一把从我怀里抢走瓷葫芦:
“好,我吃。但是我可告诉你,吃出毛病你给我看病。万一吃死了,你就等着给我陪葬。要是我死了你不死,那我就化作厉鬼来找你。”
胡为民把拔开瓷葫芦上的塞子,也不问问吃多少,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
我一把拦住他:
“按潘神医交代的,红色丸药一次一粒,黑色丸药一次两粒。”
我转身给胡为民端来一碗水:
“大哥,按量吃药,或许你就真的好了。如果你胡乱吃药把自己吃死,我可不会管你。”
胡为民都要气疯了:
“山桥,你为啥非得让我吃药?”
我催着胡为民把药吃进肚子里,然后倒头就睡到了床上:
“等你的脸好了,你亲自去给绣月说成亲的事,我才不要管你这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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