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真是说到了朕的心坎上。”
李世民感慨道:“如今朕御极宇内,可谓是苦尽甘来,但确实需要时时忆苦,才能知道甘之不易,这也是朕重用言官的原因,就是要你们时时刻刻的提醒朕,万万不能走昏君之路!”
说着,他看着手中胡饼,轻轻拍掉上面的土渣,掰下一块放入口中咀嚼道:
“程爱卿,你的话就像是这块沾染了尘土的饼,吃到嘴里有些苦,仔细品味才能感到香甜。”
“你谏言有功,朕要赏你!”
李世民投给他一个赞赏眼神,“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程俊诚恳道:“臣是御史,陛下之耳目,臣只想为陛下分忧,想让天下人都感受到陛下的爱民心意。”
这话说的......李世民听得心里暖和,笑吟吟道:“天子一言九鼎,朕既然说要赏你,那就得赏!”
程俊想了想道:“若是陛下真要赏赐臣,臣想请陛下赐字!”
“赐字?”李世民好奇道:“你要朕赐什么字给你?”
程俊肃然道:“品苦思甜!”
“虽然陛下已经知道品苦思甜之重要,但万民还不知道,若是将这四个字,交给那做饼之人,让此人成为陛下之喉舌,宣扬品苦思甜的道理,那么万民便也会思创业之不易,从而脚踏实地,不做犯法之事!”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有理,爽快道:“好,朕就依你!”
“臣替陛下研墨!”
程俊立即拿来笔墨纸砚,放在御案上。
李世民走过去,提笔蘸墨,用飞白体大大的写了“品苦思甜”四个字,满意的点头,放下笔后问道:“这个做饼之人是谁?”
程俊道:“是实习官杜景俭之母。”
李世民恍然,“杜景俭啊,朕听说过,是大安坊有名的才子,听说他家境贫寒,只有老母一人......嗯,此人德行不错,想必他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这幅字可以赏赐给杜景俭他娘,朕同意了。”
程俊拱手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看了他箩筐里的胡饼,食指大动,问道:“箩筐里的胡饼,有没有没掉地上的?”
程俊道:“就刚才那一个,其他的都干净。”
“胡饼留下,把这幅字还有箩筐带走,回去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
“臣遵旨!”
程俊将剩下的胡饼整齐的放在御案上,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李世民看着桌上的十块饼,想了想,对着殿外说道:“来人!把这两个胡饼,送给皇后和公主!”
…………
程俊一手拎着箩筐一手握着副字,离开皇宫,刚走出承天门,就看到尉迟敬德在红漆宫门处龇牙咧嘴,好奇道:“尉迟伯父,咋了这是?”
尉迟敬德不爽道:“被陛下身边的张内侍训斥了一顿,正没处撒气,憋得慌!”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程俊,纳闷道:“程贤侄,你是怎么做到每次入宫都触怒陛下,却能啥事没有的出宫?”
程俊沉吟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尉迟伯父你吃饼吗,等我回来再给你带一些!”
尉迟敬德听出他还有事,竖起五根手指道:“来五十个。”
“那我去了啊!”
“忙去吧!”
…………
没过多久,程俊回到了大安坊,快到杜家时,他发现杜家的门口,尉迟宝琳圆眼怒睁,带着六名吴国公府邸的部曲,和十个人对峙着。
那十人当中,有一个人正是大安坊的朱坊正。
在朱坊正身前,站着一位吏部令史打扮的中年人。
他的身边,则站着八名身材魁梧隶属于长安县衙的胥吏。
他就是朱坊正口中的吏部捉钱令史......程俊心中有了判断,不动声色的牵马站在了街路拐角处,注视着杜家门口的动静。
现在的场面,尉迟宝琳完全能应付得了,不需要他出面解决。
程俊决定躲在一旁先看看再说。
“都把门给我守好了,不许一个人出来,也不许一个人进去!”
尉迟宝琳的大嗓门,响彻四周。
朱坊正捂着脸颊,瞪视着尉迟宝琳,呵斥道:“此处不是吴国公府,你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尉迟宝琳眯起眼眸,望着他脸上的巴掌印,骂骂咧咧道:“老子需要跟你一个坊吏解释吗?吃了一个巴掌不够,还想再吃一个巴掌?”
“滚一边去!”
“粗鄙!”朱坊正忍不住骂了一声,见他怒目而来,心中一慌。
程俊看起来那么像是一个讲道理的人,都能给他一巴掌。
面前这个尉迟宝琳,怎么看都不像是讲道理的人,惹怒了他,恐怕林令史都保不住他。
而此时,中年吏部捉钱令史忽然开口道:“尉迟宝琳,你是想阻挠我吏部之人办事吗?”
尉迟宝琳嗤笑道:“区区一个令史,就能代表吏部了?吏部是找不出一个像样的活人,把你派过来?”
林令史恼怒道:“你休要胡搅蛮缠,正面回话!”
尉迟宝琳挠了挠耳朵,然后弹了一下,将抠出来的耳屎弹在他身上,看着对方难看的脸色,咧嘴道:“要我回话也行,换个当官的来,你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也配叫我回话?”
林令史勃然大怒,对着身后的八名长安县胥吏吼道:“给我冲进去,捉拿杜景俭!”
尉迟宝琳看见那八名长安县胥吏上前了几步,目光瞬间变得凌厉,骂道:
“老子尉迟宝琳,家父吴国公,右武侯大将军尉迟敬德!我就站在这里,你们冲撞我一下试试,老子马上躺地上,然后拉你们去见长安令!长安令若是不把你们的皮扒了,我就让我爹把长安令的皮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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