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御宸站在那里，手一点一点攥紧，沉声问道：“真的只能选一个吗？”
医生摇摇头，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战太太怀孕后一直没有发病，看上去似乎病症得到了控制，其实是进入了潜伏期。我们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先保大人。”
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也开口：“我们现在也可以为战太太治疗，但是因为她有胎儿，所以不能手术。药物的话，极有可能会对胎儿造成严重的后果。”
“什么……严重的后果？”战御宸的心沉了下去。
“很有可能会导致畸形。你们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可战太太的病不能拖着，如果她一直不治疗的话，情况可能会恶化得很快。所以我们还是建议，先拿掉孩子，再进行治疗。”
战御宸的黑眸幽沉，眸底竟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
他的唇角蠕动了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纵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了保住封娆要舍弃孩子。
可当这一刻真正来到的时候，他却期盼着能有一丝侥幸。
医生们的话说完，等着战御宸做最后的决断。
战御宸这才发现，他的后背竟然渗出了层层的冷汗，甚至手脚都有点发软。
他踉跄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医生忙伸手扶他：“战总，您没事吧？”
战御宸轻轻摇头。
凝了凝神，他又看向医生：“如果现在我太太做手术的话，治愈的机会有多少？”
医生彼此看了看，说道：“我们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只有百分之五十？”战御宸拧眉问道。
医生解释道：“百分之五十是我们能把握的情况，理论上来说，这样治愈的机会已经算是很高了。毕竟脑科是极其复杂的，我们也不敢完全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战御宸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医生们也没有催促，任何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
其实医生同样也希望能够治好所有的病人，这毕竟是生死的大事，他们只能说出最佳的治疗方案。
至于怎么选择，只能让病人家属自己来决定。
十多分钟之后，战御宸忽然抬眸，低低地说道：“孩子B超的照片，拿给我看看。”
医生递过去一叠照片。
战御宸修长的手指拿着照片，一张张仔细地看着。
胎儿发育正常，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小手小脚。
这是他和封娆的孩子，和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却还是不能和他们一起走到最后。
战御宸看了许久，才放下了照片。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坚毅的神情，声音低沉地开口：“准备做引产手术吧！”
他爱这个孩子，但是他更爱封娆。
哪怕封娆会恨他，他也会这么做。
因为他，不能失去她。
-
战御宸回到家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爷爷，您不可以吃糯米，您年纪大了，吃这个容易被噎到。”
“你少吓唬我，我吃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把我给噎死呢！”
“爷爷，真的不能吃。”
战御宸走进去。
战爷爷一见到他，忽然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张脸憋得通红。
封娆吓坏了：“爷爷，您没事吧！”
战爷爷双眼一翻，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战御宸立刻大步冲了过来，在老爷子的后背重重拍打了几下。
战爷爷这才把卡住的糯米丸子给吞了下去，大口喘着气，显然刚才被憋坏了。
封娆见到老爷子没事了，紧张地问：“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了？”
战爷爷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子，瞟了她一眼后，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像是根本不想搭理她一般，还把头微微侧到了另一边。
“不是说有花园吗？我要去把我带来的鱼养起来。”战爷爷一边往外走，一边傲娇地说。
封娆当时就呆住了。
爷爷这是不想理她？
可她刚刚明明就劝过老爷子了，不让他吃糯米丸子啊！
战御宸把大受打击的封娆拉过来，他也没想到爷爷会来T市。
平常爷爷可是请都请不来的。
这回他们从乡下回来还没多久，爷爷竟然就主动跑来了。
封娆的样子看上去很低落，战御宸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别介意，爷爷就是不好意思了。”
啊？
爷爷会不好意思？
为什么？
封娆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眼神怀疑地看着战御宸。
战御宸解释道：“爷爷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不愿意麻烦别人。所以刚才他被噎到，觉得丢脸了，才会闹别扭，你别往心里去。”
真的是这样？
封娆有些不信。
“走吧，我们去看爷爷。”战御宸拉着她，跟上战爷爷的脚步。
战爷爷提着鱼在花园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池塘。
见到两人过来，就拉长着脸问：“这么大的院子，也不种点菜，简直就是浪费！连个池塘都没有，我的鱼放在哪里？”
战御宸耐心地说：“爷爷，这是西式建筑，没有池塘，只有游泳池。”
战爷爷脸色更难看了：“你个小败家子，用这么多的水装游泳池简直就是浪费。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拿来修成池塘多好看啊！再装点假山点缀，养点鱼，平时还能垂钓！”
封娆嘴角扯了扯。
爷爷这想法真是突破天际啊！
战御宸也没有反驳，而是接过爷爷手里的鱼，说道：“我拿去厨房。”
他侧头看向封娆，说：“你先陪陪爷爷。”
说完，就走出了花园。
封娆问：“爷爷，您要不要喝水？”
战爷爷把头扭到一边，不理她。
封娆又问了一句：“爷爷，您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们打个电话吧，我好让人去接您，您就不用自己坐公交车了。”
说起坐公交车，战爷爷就一肚子的火。
好久没进城了，差点找不到路。
从乡下过来，要转好几次车。
战爷爷先是坐过了站，转车之后，又发现坐反了方向。
手里还拿着大包小包自己种的菜和养的鱼，真是差点折腾死了。
可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告诉封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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