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山的神情很是呆滞，看到顾九九走进来之后，抬起眼皮，两眼无神的在她身上转了转，然后又平静的移开。
“爸爸，我来看你了。”顾九九轻声说。
顾宝山没什么反应，头发几乎都白了，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哪里还有半点从前一脸精明市侩的样子？
顾九九拉着椅子在旁边坐下，把椅子往前面靠了靠，又轻声说了句：“爸爸，你好些了吗？”
一连问了两遍，顾宝山有些浑浊的眼珠子才微微转动，看向顾九九。
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忘记了她是谁似的。
过了好久，他才认出了她。
刚想说话，嘴角一张，就流下了一串口水。
顾九九急忙拿纸巾帮他擦干净。
顾宝山抬起手，指了指她，非常费力的，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九……九……”
顾九九急忙说：“我是九九。”
顾宝山用力抬起嘴皮，费了半天力才说了一句：“九九啊！”
顾九九眼眶红了红，心中一阵难过。
谁能想到顾宝山一生精明，老了竟然会变成这样。
顾九九看望了顾宝山，可他现在说句话都非常费力，顾九九陪了他一会儿就离开了。
刚下楼，梅秀凤看见她又开始抱怨：“九九，我跟你说的话，你可都要放在心上。把容少爷看紧了，否则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顾九九垂着头答应了。
梅秀凤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想再说点什么，顾九九的手机就响了。
顾九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唇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是容若发来的短信：“九九，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九九拿着手机快速的回复了短信：“都行。”
梅秀凤见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伸长了脖子去瞧她的手机，语气里带着一抹惊喜：“是容少发过来的吗？”
顾九九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对着梅秀凤甜甜的一笑：“妈咪，我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
梅秀凤当然是乐见其成，巴不得她赶紧和容若在一起，马上就答应了，连声说：“好啊，你和容少尽管去玩吧，多晚都没关系。”
说着，就要推她出门。
顾九九被梅秀凤推到了门口，猛的想起大山小山他们还在门口守着呢！
她赶紧说：“妈咪，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大门口那边堵车，我从后门走吧！”
梅秀凤皱眉：“是吗？”
说完，还伸长了脖子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
梅秀凤抱怨道：“这大过年的，还这么多车，这交通可真烦人。好吧，你从后门走吧！”
顾九九从后门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下。
确认了，大山小山是真的看不到这个位置。
才笑眯眯的理了理衣服，沿着后门的小路走出了小区。
她刚刚伸手想拦出租车，突然手机就响起来了。
顾九九以为是容若打过来的，笑得甜蜜蜜的把手机拿出来。
可是刚刚看了屏幕一眼，她的小脸就微微变色了。
这个时间，为什么北冥夜会打过来？
偏偏还是现在，她要和容若去约会的时候！
顾九九很想把这烦人的电话铃声给按掉。
但她骨子里对北冥夜的恐惧，还是让她不敢这么做。
她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电话，像是要把手机壳给捏碎，指甲关节都变得泛白。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你在顾家？”电话那头传来北冥夜低沉好听的声音。
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如此悦耳，声调拿捏得刚刚好。
让人听着，就感觉是一场愉悦的享受。
可惜顾九九对他那好听得让人怀孕的声音，早就免疫了。
“是的，我今天回来看我爸爸。”顾九九的声音很不悦。
“那你看完了？现在出来吧，让大山小山他们带你去个地方。”北冥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
“去哪里？”顾九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她今天要和容若约会，为什么北冥夜突然要她离开？
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顾九九很心虚地左右看了看，确认了周围并没有谁在监视她。
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挪动步子，朝着树荫下走了几步，想把自己给隐藏起来。
北冥夜低低地笑了两声：“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今天可以不去吗？我是回来看爸爸的，我和家里说好了要留下来吃饭。”顾九九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企图和北冥夜讨价还价。
“听话，别惹我生气，嗯？”北冥夜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他的话语中却带着一抹明显的不容置疑。
顾九九很想把手中的电话给甩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可是她不敢这么做。
她怕如果她真的不去，这个恶霸会直接上顾家来抓她。
而她却不在顾家，那么她和容若约会的事情就会曝光。
她倒是不怕北冥夜会怎么折磨她，可她不愿意把容若给牵扯进来。
她既然和北冥夜说好了一年之约，她就希望这一年能够无风无浪，平平静静的安稳度过。
最终她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顾九九气得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原本柔顺的长发给抓得像鸟窝一样。
然后她才重新拿起了电话，非常无奈的找出了容若的电话号码，然后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对不起，我出不来了。”
她的心里对容若有无限的抱歉。
她知道容若和她一样，期待今天情人节的约会已经很久了。
可现在的忍耐，是为了他们将来的长相厮守。
希望容若可以理解。
足足等了五分钟，容若才回了一个短信：“没关系。”
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
顾九九心底无比清楚，她又一次让容若伤心了。
她黑着脸，从后门的小路一路绕到了前门，远远地看到大山小山把汽车停在路边上。
大山站在车旁，不时地朝着小区张望，看来他们已经到北冥夜的通知了。
当顾九九从小区的另外一侧走过来的时候，大山很惊讶地使劲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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