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河岸,出奇地热闹。
长安尚未婚嫁的少男少女,每逢上元与七夕,都喜欢来河边放花灯。
将自己的愿望写于花灯之上,点燃之后随波逐流。
顾长晏一行人还未赶到,就听到河边有惊呼声,叫骂声,推搡声,不绝于耳。
顾长晏一马当先,只见岸边成群的人,蜂拥着,乌泱泱的,顺着河流的方向,向着下流一边尖叫着,一边奔跑。
人多难免拥挤,竟然还有人被挤下河岸,落入刺骨的河水之中。
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吩咐御林军上前干预,被忠勇侯拦住了。
“这是在捞姻缘呢,督主大人不必大惊小怪。”
顾长晏愈加诧异:“捞姻缘?什么意思?”
忠勇侯便将这长安习俗与顾长晏简单说了。
“一瞧这阵仗便知道,那上流必然是有哪家的贵公子,或者如花女娘在放灯,所以这群人蜂拥着去捞。
谁若能将对方的花灯打捞上岸,便是与放灯之人有上天注定的缘份,可以借此与对方相识。每年花灯节,这兰溪河畔都可以成就不少的姻缘。”
顾长晏一时间犯难:“天色漆黑,又这么多的人,荣安县主所言含糊其辞,毫无头绪,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啊。”
忠勇侯也蹙眉:“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没想到皇上与皇后娘娘竟然也深信不疑,如此劳师动众,简直荒唐。”
“有道是关心则乱,今日你我无论能否找到太子殿下,只要能阻止凶杀之事,也算是不虚此行。”
忠勇侯点头:“此地辽阔,又有水路,想要封锁起来也是不可能。要不先不要打草惊蛇,你我先过去探一番虚实,见机行事?”
顾长晏也赞同点头,命身后御林军暂且止步,两人则弃马上前。
那河边上,众人蜂拥着,拥挤着,手里长杆在河水上方互不相让,激荡起水花。
数不清的花灯被溅起的河水打湿,沉没。
一盏醒目的七彩莲花灯在河水中荡漾着,离岸边越来越远。
忠勇侯饶有兴趣地询问一旁男子:“谁家公子或者女娘竟有如此魅力,惹得这么多人疯抢?”
男子惋惜地道:“上流一位俊俏公子竟将一粒价值不菲的东珠藏于七彩莲花灯之上,顺波逐流。大家自然舍了命地疯抢。”
不远处,有小船闻声向着这里驶来,岸边立即有人大声招呼:“船家,帮我捞起那盏花灯,我赏你五十两银子!”
这话似乎提醒了旁边众人,纷纷抬价:“我出一百两。”
“就那颗明珠若是真的,可价值不菲,我出三百两!”
“可万一是假的呢?乌漆墨黑的,谁也看不清真假啊。怕是故意耍人玩儿吧?”
“也是,谁会舍得将银子打水漂啊?花几百两银子来赌,不值。”
有女子不假思索地抬手,大声叫喊:“我出五百两!无论真假!”
她这般财大气粗,那些喊价抬杠的人立即不吱声了。
忠勇侯朝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当是谁呢,如此势在必得,原来是沈将军的爱女,竟然也跟着凑这个热闹。”
顾长晏闻言也扭脸看了一眼,见果真是沈扶摇。
沈将军被贬至边关,府上两位公子也跟着离京,只有沈夫人与沈扶摇母女二人留在府上,紧闭府门,足不出户。
今日她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如此张扬,委实令顾长晏有些惊讶。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声令下,就听“噗通”数声,就跟下饺子似的,有那水性好的,竟然不顾严寒,直接跳进了满是冰碴的刺骨河水之中。
一群人全都朝着那盏七彩花灯拼命游去。
此时一艘小船恰到好处地滑到花灯附近,船夫操起船桨,去捞花灯。
还未凑近,“哗啦”一声水响,从河底露出一个脑袋来,一把就挡住了船夫手里的船桨。
可因为他突然从水底冒出,水花荡漾,那盏七彩莲花灯就离得远了。
两人全都落了空。
大家各显神通,奋不顾身地去争抢。
千钧一发,岸上又有一道黑影,迅如离弦之箭一般,腾空而起,足尖蜻蜓点水,踩踏着河中人的脑袋,宛如展翅鸿鹄,将花灯轻而易举地捞进手里,又一个纵身,返回岸边。
这不凡的身手令顾长晏与忠勇侯诧异地对视一眼,直觉此人身份不简单。
许多人一拥而上,将那人围在中央,有人挑起手里灯笼,兴奋撺掇:“快瞧瞧,里面真有明珠吗?”
那打捞起河灯的人脸上带着半截面具,毫不客气地推开众人,一言不发地转身便走。
沈扶摇见他捞起花灯,也挤开人群上前,冲着那人伸出手来:“花灯给我。”
面具人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双目精光内敛,带着杀气,摇摇头。
沈扶摇从怀里摸出三张银票:“本小姐一向言而有信,这里是三百两银票,剩余的二百两,你随我回府上去取。”
面具人依旧是冷冷地望着她,脸上带着不耐烦,再次摇头,然后转身要走。
沈扶摇不依不饶,脚下微错,再次拦住了那人的去路:“你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坐地起价?”
面具人指指手中花灯,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示意这花灯自己想要。
沈扶摇顿时就不干了:“这花灯今日我是势在必得,对不住了。”
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抢。
下一刻,手腕就被那人一把抓住,只听“咔嚓”一声,沈扶摇一声惨叫:“啊!”
大家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粗鲁,毫不怜香惜玉,但是又谁都不敢招惹,纷纷让开一道道路。
沈扶摇出门,除了丫鬟,还带了一个小厮,平日里仗势欺人习惯了,见自家姑娘受欺负,自然要上前算账。
面具人看都不看一眼,只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袖子,便将小厮振飞出去。
忠勇侯与沈将军同朝为官,自然不能袖手不管,欺身上前:“你这人蛮不讲理,若是不愿将花灯拱手让人,好好说话就是,怎么动手伤人?”
瞬间便与那人交起手来。
顾长晏在一旁袖手旁观,见此人招式干练狠辣,毫不拖泥带水,招招取人性命,是个狠人。
忠勇侯也是戎马一生,手底下都是真功夫,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所有人全都退避三舍,远远地瞧热闹。
面具人大概是急着脱身,不愿缠斗,情急之下,卖个破绽,转身想逃。
忠勇侯紧追其后,没有料到对方突然一个转身,手腕一翻,袖子里一道银光朝着他面门之处径直射了过来。
忠勇侯躲避不及,被袖箭刺中左肩。
顾长晏距离二人有点远,即便出手,也来不及阻止。见忠勇侯受伤,立即现身上前,拦住了面具人的去路。
一面交手,一面扭脸询问忠勇侯:“侯爷你没事吧?”
忠勇侯一把拔下肩上袖箭,气得破口大骂:“这孙子竟然跟我玩阴的,不过还好,暗器上面没有毒。”
正要丢掉,面色突然大变,紧盯着那袖箭,急声呵斥:“顾督主,千万不要让他逃了!”
顾不得肩上的伤,也一跃而起,加入打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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