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匆匆进门，匆匆出门。
林识意喝杯茶的时间，便让沈怀风的名字从沈氏族内除去了。
陆序是到亥时才回来的，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赐死沈怀风，沈家爵位夺回。
听到这里，林识意淡然地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可陆序眼尖地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他缓步走过去，在林识意身前坐下来，“你害怕？”
“不害怕。怕什么呢，他都是要死的人了。”林识意低眸，将茶盏放下，下一息，陆序握住她轻颤的手，她下意识心中一暖，微笑道：“陆序，我真的不害怕，你说我不害怕，手怎么会抖呢，这是不是人的正常反应呢？”
人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同此刻她控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正常，我第一回杀人的时候，浑身不自觉地发抖，可试问，我有错吗？我只是杀了该杀之人。”陆序以指腹抚摸她的手背，那处的肌肤十分柔软。
“所以，林识意别害怕，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林识意心中惶恐，被安慰后，感觉到身后有了靠山，她望着陆序，道：“三皇子呢？”
“陛下在犹豫，可能是先赐死沈怀风平息朝臣怒火。”陆序揣摩一句，意味悠长道：“陛下呀，想做慈父。”
皇帝本就有仁君的称号，若在此时杀了自己的儿子，百姓会如何想他呢？
所以，他在犹豫之际，先拿沈家开刀。杀一个沈怀风，平息怒火，很值当，至于沈缇，依旧会是将来的驸马。
皇帝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看似是仁君所为，可陆序嗤之以鼻。林识意从他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些名堂，他在嘲讽陛下。
“好了，早些安歇。”陆序见她不语，索性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林识意靠着软枕，思索深深，陆序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莹白的手背，上面还残存着陆序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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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赐死沈怀风，剥夺沈家的爵位，但没有处置三皇子。
这一举动，让太子很不满。
“老三做了这么多事情，父皇竟然还留他一命。”太子心中不服，不由想起二皇子，那位宫娥所生的弟弟。
听闻二弟当年只是推了老三一下，就被父皇下令赐死了。
太子烦躁地捏着眉心，若是这回不将三皇子弄死，将来卷土重来，便是他的危机了。
恰好此时陆序来了。他立即去请，面上含笑，“你小子自从成亲后就没有来见过孤，新婚燕尔，是不是很开心？”
陆序行礼，正经道：“臣来见殿下，是有要事可说。”
太子闻言收敛了笑容，朝外看了一眼，搭着陆序的背进屋，“你近日忙什么，走街串巷，逮到哪家都进去。”
“臣在收回三皇子行贿的赃物。”陆序压低了声音，“陛下令我收回，还给林家，其余的交还国库。”
太子的面容骤然变了，“你去过的人家皆受贿了？”
“不然呢？”陆序语气沉沉，“所以，殿下，臣来告知您一声。”
陆序行事隐秘，都道他张狂，可他不过是替皇帝办事罢了。
太子徐徐坐了下来，呼吸粗重，陆序继续说：“圣旨即将到锦衣卫，沈怀风见不到今夜的明月，他替三皇子做了太多的事情。”
“孤知晓你的意思。”太子抬手打断陆序话，“可穷寇莫追的道理，孤也懂。”
陆序淡笑道：“您说的是。”
陆序不劝了，殿内陡然寂静下来。
太子凝眸，但没有开口。自从林识意告御状后，他就置身事外，没有参与此事。因为林识意提供的证据，可算是铁证如山，他若出手，穷追不舍，陛下必然觉得他眼里容不下弟弟，万一用错力，反而让陛下轻罚三皇子，便是他的愚蠢了。
然而事情到了这么一步，皇帝依旧保留三皇子的爵位。
“殿下，臣先回去了。”陆序点到即止，站起身，徐徐退出大殿。
太子心中空荡荡，他该不该去追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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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风被赐死，如德妃一般，是一杯毒酒，派人去监刑。
沈怀风不似德妃一般抗拒，相反，他很平静地端起酒杯，仰首喝尽。
监刑的人看着沈怀风抽搐倒地，试了鼻息，这才回宫复命。
赵明从外面走进来，踢了踢地上的死人，叹气一声：“争来夺去，也没见那你大外甥感激你，相反，人家迫不及待地将脏水都往你身上泼，如今倒好，直接去见了阎王。”
踢了两脚，就像了踢到了木头人。赵明摆摆手，吩咐下属：“裹了，丢去乱葬岗。”
“老大，不还给沈家吗？”下属疑惑。
“还什么还，告诉沈家的人，就说尸体丢去乱葬岗。”赵明抬手猛地拍了下属的脑袋，“沈家如今的模样敢去打探吗？”
下属被拍得脑袋疼，连忙地答应下来。
赵明摆摆手，厌恶地又踢了一脚，转而走到李氏的牢房门前，告诉她：“沈怀风死了。”
角落里的人跟着抖了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抬。赵明自己得了没劲，道：“好歹夫妻共枕多年，你就不掉一滴眼泪？”
李氏不吭声。赵明这才走了。
牢房内光线暗淡，昏黄的光透着死亡的气息。
赵明去和头儿汇报去了。
陆序靠着椅背，面上没什么情绪，听到话后，眼中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修长的手捏着文书一角。赵明见他不语，好奇道：“头儿，您怎么没反应？”
“死了就死了，我要什么反应，三皇子如何了？”陆序这才抬头，沈怀风过去了，接下来，才是三皇子，必须要咬住他杀沈络的事实。
“三皇子喊着要放他出去。陛下没有下旨，难不成我们还要好端端地送他回去？”赵明心有不甘，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将人放回去，锦衣卫的威信放哪里？
陆序起身，丢了手中的文书，道：“陛下不下旨，就关他一日，此事还没结束呢。”
“还没结束？”赵明惊讶，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怎么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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