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脚步微顿，笑着提醒太子：“殿下，这里还在陛下的眼皮下呢。”
闻声，太子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陆序离开。
忍。
太子负手，故作轻松，衣袂翻飞，站在垂龙道上，享受着权势给他的快乐，三皇子已到了这般地步，绝对不可以让他再站起来，不可以！
他淡然地抚了身上的灰尘，平稳地迈步，如往常一般回到东宫。
东宫殿门关上，他抬手怒砸了案上茶盏，心中多年积累的怒气在一刻蓬勃而出，父皇竟然那么偏心，老三做了那么多事情，他都不舍得动一下，让老三一直强压着他。
凭什么？凭什么？
德妃都死了，沈怀风死了，老三就不该活，也应该去死，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不能就这么算了，老三爬起来，肯定也会阻碍他的路，不可以、不可以！
太子大口喘气，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虚空，老三做了这么多错事，早就死了，凭什么活着呢？
去死吧！
他慢慢地调整呼吸，平稳地地坐下来，眼神玩味，盼着老三死的人可不止林识意一个，他给那么多人行贿，只有他死了，众人才会安心。
陆序求情又有什么用？群起而攻之，才是老三的死路！
弄死他！
＊＊＊＊
陆序从锦衣卫回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卧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
他大步进屋，瞧见了灯下的人，“怎么还不休息？”
“看一看账簿，你今日回来得有些晚。”林识意不在意他冰冷的语气，认识他半载，他就是忽冷忽热的人，冷也好热也好，心肠都是不坏的。
陆序顺势坐下来，看了一眼门外，“东风，守门。”
林识意诧异，想起昨晚说的的事情，心中有了计较，“如何？”
“太子急了。”陆序勾唇嘲讽，“他今日追着我询问原因，我说是陛下的心意，他就急了。三皇子的事情由我查的，我若求情，可比其他人求情有用多了。不过，我静静等着他的后招，也让我看看这位太子的能耐。”
太子这些年来稳坐东宫，一副温文尔雅、友爱兄弟的模样，看似被三皇子压制，可他依旧是太子。
好不容易忍到此刻，他怎么会突然罢休呢。
“那就等着。”林识意将账簿拿给陆序去看，“家中铺子收益尚可，好好经营，必然会赚钱，我与你说的慈幼所一事，地皮租下了，我定个时间开张，你有空一起去？”
陆序在京城有威望，慈幼所得他庇护，地痞无赖们不敢嚣张，就连许多官宦人家想动也会看在陆序的面子上不敢动手。
“你挑个休沐日。”陆序爽快地答应了，眉眼和煦，“林家的东西在核查，等陛下点头就给你送过来，八十万两银子，沈家只送来四分之一，沈怀风死了，我会让继续问沈家要，沈家唯一值钱的便是那座宅子，我给你收回来。”
“收。”林识意眼眸锐利，“既然可以收，那就收，我不会赶他们走的，等着后面的事情。对了，云平的亲事呢？”
“还在筹办中，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妥。”陆序心有余悸，“随意换一人即可。”
“你问问云平的意思，愿不愿意做寡妇。”林识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我想云平会喜欢，她不争不抢，喜欢自己关起门过日子，不过你对云平似乎很关注？”
林识意一石二鸟，顺势试探陆序，他对云平似乎很关心。
“云平于我有恩。”陆序回答的很自然，“你都嫁给你的恩人了，我再怎么做，也很合适。”
林识意不好继续推问，便道：“你吃过了吗？吃过了就去梳洗，该就寝了。”
所谓的就寝就是两人睡两条被子，各睡各种，井水不犯河水，陆序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林识意做了，他就得照做。
陆序冷着脸去洗漱了，林识意将账簿收拾好，整理陆序明日要穿的衣襟，等着对方回来。
等不等也无妨，她睡着了，陆序上榻的时候，动作很轻，不会吵醒她。
陆序回来得很快，林识意刚躺下，他就回来了。
两人并肩躺好，陆序看着外侧的人，她将他当做男人了吗？怎么可以睡得那么心安理得。
陆序心中憋着气，道：“我给殷莳挑了几户人家，你给殷莳看看，明晚，我在家里设宴，你将人带来，看一看。”
“这么快？”林识意诧异，“你与我说说什么模样？”
“殷莳喜欢沈缇，我照着沈缇的模样给她挑的，都是小白脸。”陆序嘲讽一句。
林识意听出些名堂，不觉侧过身子，她一侧身，陆序的神经跟着绷紧了，那股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他蹙眉，屏住呼吸，不敢去呼吸了。
“殷莳审时度势，多半不喜欢沈缇，而是喜欢沈二少夫人的位置。”林识意并未注意到陆序的脸色，继续说：“殷家当年来时就想着与沈家结亲了，在沈家下了多少功夫，若谈喜欢，十分存不到三分。”
“她的心可野着了。”林识意又添一句。
话音落地，陆序陡然起身，道：“我出去，你先睡。不必等我。”
撂下一句话，匆匆就走了。
林识意跟着起身，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罢了，不去管他，林识意复又躺下来，舒坦地闭上眼睛。
陆序一夜没回，早起直接去上朝了，还是东风进门来拿的衣裳，陆序面色铁青，神色不大好。
东风吓得缩着脑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伺候好后，就看着头儿大步离开，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她立即缩在柱子后面，心里默念：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默念十八遍后，陆序终于走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昨晚头儿睡哪里的？
肯定没有睡卧房！
东风断定就是没有睡卧房，昨晚干什么去了？早起还是让他进屋去拿衣裳的。
她正狐疑不定，南风晨起走出来，看到她傻站着，心中纳闷：“你怎么在这里？”
“头儿昨晚不在卧房睡的。”东风皱紧眉头，“我觉得有怪。”
南风眨眼：“在哪里睡的？”头儿如今连卧房都不配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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