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出了百草堂,陈稻来城里的事情也彻底办完了,与陈大等人一起驾着驴车离开了县城。
也就在陈稻等人离开县城的时候,城门外,一栋简陋、四处漏风的木头房子内,一个个青壮汇聚于此,神态凝重,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这些青壮,都是汇聚在城外的流民,事实上,能抵达太平县城外的人,大多数都是青壮居多,因为上了年纪的人根本扛不住如此漫长的距离以及严寒的天气,也只有身子足够好的年轻人,才能跨越漫长的距离,抵达太平县成,至于老人……要么死在家中,要么死在路上,能够成功抵达的寥寥无几,就算抵达,也有极大概率会饿死在城外。
众所周知,凡是人多的地方,往往会出现集体的雏形,这些集体或许可以称之为社团,也可以称之为帮派,而无论是社团还是帮派,总会有头领的存在。
此刻坐在人群正前方的,有着一张方正面孔的张合,便是城外这些流民推举出来的头领!
张合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凉州南河县农家子,可他并不喜欢干农活,反而对于村子外面的世界极其向往。
自从成年以后,张合便喜欢与同龄好友一起离开村子,前往县城帮人干活、赚钱的同时,也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更因为讲义气的关系,他在众多好友之中一直都处于领导,或者说大哥的位置。
原本张合的生活本该这样持续下去的,靠着在县城卖力气打工赚的钱,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也能养活家里人,说不定还能走运的娶到一个城里的姑娘,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张合对于自己的生活也非常满意,他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淡却又不失美满的过下去,直到……寒灾来临。
四年前,寒灾席卷整个凉州之地,偌大的凉州虽谈不上颗粒无收,但田地里的收成至少锐减了七成!
如此大规模的欠收,影响到的可不只是农民,连张合这种在城里打工的青壮都影响到了。
在寒灾之前,张合打一天零工能赚到50个铜板,这五十个铜板除了吃饭之外,张合还能攒下20个左右。
可随着寒灾到来,打零工能赚到的工钱大幅减少不说,粮价也是日益飙升,张合一天卖力气赚的钱连20个铜板都不够,连养活自身都不够,更别说养活家人了。
就连张合的父母,原本还可以靠着家里的几亩田地把日子过下去,可随着寒灾席卷,家里的几亩田也彻底没产出了。
短短两年过去,张合打工攒下来的钱便是彻底被高额的粮价掏空,更令他绝望的是……钱财被掏空的时候,官府还要加税!
这时候的张合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交税?
可交不上税就要被官府送往最北边的长城充军……
说实话,充军张合倒不是不能接受,当了大头兵至少有口饱饭吃,可被送到长城充军,这是张合无法接受的。
因为被送到长城充军的人,绝大多数不会是死在长城战场上,而是死在沿途的路上!
张合小时候便有不少青壮被官府征丁,说是送到长城充军,那次征丁之后,张合便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些青壮的消息了,哪怕是他们寄回来的书信都未曾听闻过。
张合听村里一些有经验的老人说,那些青壮,十有八九是死在了前往长城的路上,因为张合所在的南和县,位于凉州的最南边,距离最北边的长城足有千里之遥,在这个时代,靠着一双铁脚板走上这么远的路,又没有充足的物资保障,几乎是必死无疑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此事,张合对于充军这件事才极为抗拒,就连张合的父母,也极为惧怕此事,生怕家里唯一的儿子出现意外。
于是,一家人商量之下,做出了重大决定:逃离南和县,往青州方向逃!
做出决定之后,一家人便不再犹豫,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全部收拾起来后,一家三口便是踏上了前往青州的道路。
然而……
张合一家人想的很美好,到了青州太平县便会有官府赈灾,能有一口饱饭吃,可事实上……
连太平县成都未曾到达,张合的父母便是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至于死亡的原因也很简单,一个叫冷,一个叫饿。
凉州苦寒,紧邻凉州的太平县也差不到哪去,一路冒着寒风,吃着最简陋的干粮,张合年岁已大的父母显然无法承受,路程仅走了一半,便浑身发冷,倒在了官道上。
张合草草的将父母安葬在了官道边的林子里,而后便眼神坚定的继续踏上了前往太平县城的道路。
好在张合因为常年在城里帮人干力气活的关系,有一副好身板,勉强抵达了太平县城。
可惜,来到县城之后,等待他的并不是官府的赈灾,而是……一如既往的饥饿。
最初抵达太平县的时候还好,官府多少还会施一些粥喝,可最近……连稀粥都没有了,许多汇聚在城外的流民,只能啃树皮、挖观音土吃,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城里的好心人出城施粥,可粥少人多,那些粥根本不够城外的流民吃的。
总而言之,城外的流民,无时无刻都处于饥饿状态之中,甚至人肉……饿极了的流民,也不介意吃上一口。
这种情况下,先死的流民,便会成为其他流民的腹中之餐。
张合倒是没吃过人肉,因为身强体壮且讲义气的关系,他成为了这伙流民之中的头领,作为头领的他,虽然也难免挨饿,但总能吃到一口饭。
而此时众人聚在这里,便是为了商议一件大事。
“瘦猴。”
张合看向右手边一个瘦猴一般模样的男子,开口问道:“城里的贵人来消息了吗?”
“来了!”
名叫瘦猴的男子点头,沉声道:“城里的贵人刚刚传来消息,只要咱们帮他将事办成,他会按照承诺,给咱们足够的粮食、钱财以及身份,甚至赐下药材,给咱们一个成为武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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