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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三  娇阳似火(二十三)

骆心爱确实满生气的,觉得她爹就是卸磨杀驴……嗯,过河拆桥!想当年,她爹惹她娘生气的时候,如果不是她总在一旁插科打诨的,他们两个人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恩爱吗?这会儿倒是觉得她碍事了,良心是被狗给吃了吗?

旁的贵女生气,家中摆着的器物只怕要更换一批,骆心爱倒是也想摔茶壶、茶杯、花瓶什么的听个响儿,但她没底气,因为她年幼的时候,她爹娘没这么惯着她。用膳不小心手滑摔的旧碗都要按照新碗的价从她的月例银子里头扣。她虽然是个公主,但也是很穷的。

“打秋千?现在?”骆无瑕看着外头的当空烈日,心里是拒绝的。秋高气爽的时候打打也就罢了,这烈日炎炎的,立马能从骆无瑕变成骆黑瑕。

“你要不想打就在旁边树荫的地方看着我打。嗯?好吧?好嘛!”撒娇的时候,骆心爱从来不觉得自己辈分大。

怕她若是再不答应,小姑姑能在地上打滚,骆无瑕无奈地点了点头。论辈分,她得敬着小姑姑,论年纪,她得让着小姑姑。

御花园里头本来是没有秋千的,还是有一回骆无瑕去了小舅舅家,见到表妹在荡秋千,和她抢着玩儿觉得特别有意思,回宫的时候便也让她父皇吩咐人给她做了一个。但一个人荡秋千,刚开始还能得些趣味,这时间一长了,也就无趣了。

跟着小姑姑七拐八绕地到了地方,骆无瑕一眼只觉得陌生和疑惑。当年她玩的秋千有这么大个吗?还是她当年年纪太小了,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大?

“怎么样?我让人改了以后,这秋千看起来和原来不一样了吧?”

岂止是不一样,骆无瑕觉得,好像除了两个都能叫做秋千之外,其他都不一样了,简直就是面目全非了。

“这儿原来的那儿秋千只能坐着打,太没意思,我让人改了之后,能站着打!”

“站着?”因为秋千会晃,便是坐着的时候,骆无瑕都会紧紧抓住两遍的绳子,如果是站着……骆无瑕想了想,她可能是没有那样的勇气的。而且,京城里头好像也没人是站着玩秋千的,一般都是坐着的,站着也太过失仪了。

“可不是站着吗?我原来也以为秋千都是要坐着的,直到我爹娘带着我去了……”

骆狰不做皇帝之后,带着骆夫人和骆心爱去了不少地方,反正时间多的是,他们也不挑去的地方有名还是无名,其中有个小镇,那里的年轻姑娘特别爱打秋千,谁打的高,打的时间长,打的花样多,待得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上门的媒婆能把门槛踏烂。

这世上许多事,看着说着简单,做起来还真不那么容易,比如骆心爱,打秋千之前说了一堆,真正站上去之后,也就只能保证自己不掉下来罢了。

虽然小姑姑上秋千之前说得信誓旦旦的,好像她在那个小镇上住过一阵子,看过好多人这样那样打秋千,她便也偷了不少师,但骆无瑕站在一旁看着十分清楚,她是笑着上去,差点儿哭着下来。

偏偏,骆心爱也是个好强的,踉跄着落了地之后,她只稍微缓了缓,就厚脸皮地发问,“怎么样,我刚才打的好吧?看着是不是特别厉害?”

“嗯,很厉害。”

能晃荡起来的,一般都是半桶水。骆无瑕直到也站到了秋千上,才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就答应和小姑姑学什么打秋千了呢?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自己上。想和小姑姑说她可能畏高,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还特别大声地问她,“准备好了吗?抓紧咯!”

下意识地抓紧之后,骆无瑕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腾空而起,似鸟飞翔。但她毕竟不是鸟,手上也没多少气力,不过来回荡了几遍之后,已经觉得头晕,手酸。

“小姑姑,别!”她想说别继续了。但她以为的很大声,落到骆心爱那儿,只以为她是在催她再卖力些。于是又加了把力气。

绳子脱手的那一刻,骆无瑕甚至来不及害怕,因为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大侄女儿?救命啊!”

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被同时传召,因为娇阳公主荡秋千失误,摔到了头。

“嫂子,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骆心爱抖得很厉害,死瞪着手上的属于骆无瑕的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

夏芷瑜脸色苍白的厉害,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直到看到小姑子手上的血,她的恐惧才开始成倍增长。不多时,夏芷瑜已经没法想更多她不想多想的情况,因为不过想了一点,她便已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陶御医今天也在宫中当值,听闻娇阳公主又伤到了头,他的第一反应是公主前段时间那个还算好看的‘猪头’。才刚好没多久,这就又折腾起来了,果然还是因为年轻啊!

一个时辰之前,骆心爱很害怕,因为她大侄女儿撞到了头,一个时辰之后,骆心爱更害怕了,因为她大侄女儿撞坏了头。

宫中御医虽多,但骆无瑕伤的地方,他们都没有太大的把握。面对几乎是暴怒的皇上和太子殿下,御医们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硬。程御医在宫中多年,自然明白同僚们都是个什么心思,药方是可以开的,但稳妥起见,大家都想等着公主清醒过来之后再下笔。就怕盲目灌药出了什么闪失,皇上和太子殿下会以为是他们开错了药。

“皇上,太子殿下,老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说,有屁放!”骆琛恨自己当初未能习得医术,不然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干着急了。

程御医并无良方,他举荐了一个人。

看到萧澈的时候,有很多威胁威逼的话语在脑中闪过,最终,骆琛只说了这么一句,“你若心里真有她,治好她!”

施了针,用了药,萧澈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骆无瑕床前,看着她。这一刻,没有人会想着将萧澈赶走,因为他是目前唯一敢用药用针的大夫。而他身后的御医们,聚在一处研究他的药方,和萧澈有来往的御医只称赞药方开得妙,其余御医只觉得他太过剑走偏锋。

骆无瑕昏迷的这一个时辰,所有人或坐或站,没有一人离开。

最先发现骆无瑕张开眼睛的,是离她最近的萧澈,但最早出声的,是也目不转睛盯着她的骆心爱。

“醒了,无瑕醒了!”骆心爱几乎是惊呼出声,边说着,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骆无瑕也哭了,在此之前,她艰难地伸手抓住了萧澈放在她手边随时准备替她把脉的手,而后用特别低哑,特别委屈的声音说道,“萧澈,我好疼。”

熟悉的眼神、音调,让萧澈有片刻的怔忪,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儿给我妹妹把脉!”骆琛的粗鲁,惊醒了萧澈。“哥,别凶他!”

若是有人问骆心爱最近做的最后悔的是什么事,她的答案定然是斩钉截铁的。她后悔撺掇大侄女儿打秋千,因为自从大侄女儿从秋千上摔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倒也不是脾气性格变了,变的只有一样,对萧大夫的态度。

就……原来算是避之不及,现在则是……非君不嫁。稀罕他到了什么地步呢?就萧大夫开的药,她站得很远很远,都能闻到那苦涩的药味,结果她家大侄女儿,一鼓作气就把一碗药都给喝干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直冲着萧大夫笑,说他开的药一点儿都不苦,还有点儿甜。这不睁眼说瞎话嘛!

“萧澈。”

“嗯?”

“我头好疼。”

“疼就睡会儿,听话!”“那你陪着我吗?”

“我不走。”

“不骗人?”

“不骗你,睡吧。”

骆无瑕闭上眼睛大约两刻钟之后,萧澈被一块小石子砸到了肩膀。回头看去,看到的是站在窗边的怒目圆瞪的骆琛。

“你出来!”骆琛做了个口型,没有出声。

萧澈点了点头,正待起身,袖子已然被揪紧,他低头,看到的是嘟着嘴的骆无瑕,“你骗人,我还没睡着呢,你就要走了。”

于是萧澈重新坐了回去,“我没想走,就是起来活动活动。”

骆琛:“……”

骆无瑕喝的汤药中放了助眠的药材,即便她硬撑着,不多时也终究睡了过去。确定她睡着了之后,萧澈从她手中拉回了自己的袖子,替她盖好了被子之后,转身出了门,外头等着的骆琛已经等得脸色发青。

“说!你到底给我妹妹吃了什么药?”若不是她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之内,骆琛都要以为他妹妹被人给掉了包了。怎么不过吃了一副药,就突然对萧澈这么死心塌地了呢?莫不是……

那汤药之中藏了传说中边疆的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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