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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草房门口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却是韩母。侯登也不认得,径直走上前去,问道:“里面有人吗?”
韩母见他毫无礼数,也气了,问道:“你是何人,尊姓大名,来此何干?”
“我是前面韦府的侯大爷,有句话来问问你!”侯登道。
韩母听说是侯登,想起他欺负怜珠一事,也怒火中烧,冷冷道:“你有什么话来问你太太,直说就是了。”
那侯登把韩母当个乡里老妈妈看待,听得她口中自称太太,心中也动了气,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哼道:“我问你,前几天,可曾有个姑娘到你家来?”
韩母冷笑道:“我这里一天要来七八十个姑娘,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侯登听了,暗想道:莫非这老婆子有些疯病么?又解释道:“我说的是韦府上的小姐……”
“我家倒有一个逼不死的小姐在此,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位?”韩母冷冷道。
这一句话把个侯登说得目瞪口呆,犹如头顶里打了一个霹雳。过了半会,心中想道:“我家之事,她如何晓得?表妹一定躲在她家,不必说了。”只得陪个小心,低低地问道:“老奶奶,若是当真的小姐在此,蒙你收留,你快快引我见她一面。少不得重重谢你,决不失信。”
韩母笑道:“你来迟了,半月之前,我已送她到南方,找她爹去了。”
侯登闻言,心中大怒道:“我昨日晚上分明看见她在你家门口,怎么说半月之前你就送她去了?看你一派浮言,藏隐人家妇女,当得何罪?”
那韩母闻言,哪里忍耐得住,指着侯登骂道:“我把你这灭人伦的杂种,你在家里欺表妹欺惯了,今日却来惹太太,太太有甚错与你?你既是昨晚看见她在我门口,为什么不当时拿她回去,今日却来问你老娘要人?放你娘的臭狗屁。想是你看花了眼了,见了你娘的鬼了。”
当下侯登被老太太骂急了,高声喝道:“我把你这个大胆的老婆子!这等坏嘴乱骂,你敢让我搜么?”龙太太道:“我把你这个杂种!我太太是个寡妇,你搜得出人来怎样,搜不出人来是怎样?”
侯登道:“搜不出来,便罢;若是搜出人来,少不得送你到官,问你个拐带人口的罪!
龙太太道:“我的儿,好算盘!搜不出人来,连皮也莫想一块整的出去,叫你也认得你家太太。”说着,闪开身子,道:“请你来搜!”
侯登心里想道:“谅他一个村民,也不敢来惹我。”带领家人,一齐往里拥去。
韩母见众人进了门,自己将身上丝绦一紧,头上包头一勒,拦门坐下。侯登不知好歹,抢将进去,带领家人分头四散,满房满屋都是细细一搜,毫无踪迹。
这侯登见搜不出踪迹,心内着了慌,道:“罢了,罢了,中这老婆子的计了。怎生出他的门?”众家人道:“不妨事,谅他一个老年堂客,怕他怎的!我们一拥出去,他老年人,那里拦得住!”
侯登道:“言之有理。”众人当先,侯登在后,一齐冲将出来。
谁知韩母乃猎户人家,有些武艺的。让过众人,一把揪住侯登,掼在地下,说道:“你好好的还我一个赃证!”说着,就是夹脸一个嘴巴子打来。侯登大叫道:“饶命!”众人来救时,被老太太扯着衣衫,死也不放。被一个家人一口咬松了太太的手,侯登扒起来就跑。韩母赶将出来,一把抓住那个家人,乱撕乱咬,死也不放。
那侯登被太太打了个嘴巴,浑身扯得稀烂,又见他打这个家人,气得个死,大叫众人:“与我打死这个婆子,有话再说!”
众人前来动手,韩母大叫大喊:“拿贼!”
正在此时,只见大路上走来一青年汉子,却是荷生。见八九个少年人同母亲厮打,上前大喝道:“泼贼,少要撒野!”抡起拳来就打,把侯登同七八个家人打得四散奔逃,溜了回去……
却说那怜珠到了杜府,与采秋同住,倒也欢恰。两人皆是当世才女,一朝相见,谈诗论画,调琴围弈,不觉已过数日。
这日,忽然洒过一阵微雨,窗外残红纷落,新叶凝碧。细细轻风,吹入房中,极是清凉。怜珠一时兴起,便缠着采秋,要学抚琴。采秋拗不过她,只得叮当、叮当和起弦来,及七弦和就,漫调一曲,却是古曲《湘妃怨》,其词曰:
“落花落叶乱纷纷,终日思君不见君。肠断断兮肠欲断,泪痕痕上泪添痕。青山内外有白云,白云飞去青山在。我有一片心,无人共我说。愿风吹散云,诉与天边月。相弹尚未终,泪滴冰弦断。人道湘江深,不抵相思半。”
这琴声如水中之明月,又似空谷之流莺,清灵悦耳,不可捉摸。
怜珠听了,如痴似醉,半晌无言。
“妹妹,该你了。”采秋抚完一曲,抬头向怜珠道。
“我不会,”怜珠推辞道。
“尽你所会,乱抚一曲吧。闺房之内,又无人笑你。”
怜珠听了,只得起身,走近琴边,叮叮咚咚,抚弄起来,口中也伴着琴音,轻唱道:“珠玉垂肩翠满头,莲想双钩,波想明眸。筝弦清脆笛声幽,燕样身柔,莺样歌喉。绿酒红灯敞画楼,唱惯梁州,舞惯伊州,宜嗔宜喜亦宜愁,吟也风流,醉也风流。”
那琴声虽不似采秋那般清越醉人,却也甚是好听。
此曲一毕,采秋不觉笑道:“好个浪蹄子,嘴里胡哼的这什么呀?”
原来此曲是一首词,名《一剪梅》,乃青楼教坊所流行的曲子。
一句话,说得怜珠羞意凝眸,垂首不语。但怜珠却也不甘示弱,略停片刻,又笑道:“嫂子自己都不知羞,还敢笑我。我问你,终日思君不见君,却是何意?”
采秋听了,也无言以对,满脸娇红,芳心微颤。又自思自想了一阵,忍不住问道:“不知你哥哥几时回来?”
怜珠听了,哧地笑出声来,言道:“看,装不下去了吧?还说我呢,不知是哪个,整天情思昏昏,暗害相思,还什么‘鹦鹉不知人意懒,帘前几度唤梳头’?”
采秋听得此话,不觉惊呆,原来,“鹦鹉不知人意懒,帘前几度唤梳头,”这句本是采秋往日信口胡诌的诗,却不知何时被怜珠窥见。
那怜珠见采秋无言以对,得意起来,站起身,走近她,俯到她耳边,轻笑道:“嫂子莫急,等我哥中举归来,我就劝他早日娶你过门……”
怜珠话未说完,采秋已背过脸去。
“你哥若是不能高中,我还不嫁呢!”采秋见这妮子不断出言戏谑,故意气她。
“这又何必。岂不闻有一句俗语,叫‘悔教夫婿觅封侯’,若是我哥不能高中,才有空和你长相厢守,男欢女爱呢……”怜珠又笑起来。
这回,采秋终于没能忍住,一巴掌拍到了小姑子头上。
怜珠并不觉疼,依旧嬉皮笑脸,反弄得采秋芳心可可,坐立不安。
正在此时,忽听有婢女禀道:“小姐,有好消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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