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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儿醒来时,父亲已走了,哥哥也不见了踪影。许久许久,昨夜今朝所发生的一幕幕,才模模糊糊地记了起来。红绡帐里,她与哥哥颠鸾倒凤,几度春风;晨曦中,父亲满脸盛怒,厉声呵骂,然后,自己就……
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有一点,她却是明白的,这回,她必定难逃一死。
想到死,不知为何,她竟不觉得害怕。能在死前,将灵犀一点,尽付与哥哥,她已了无遗恨;能在死前,实现多年夙愿,与哥哥翻云覆雨,共度春宵,她真是无比满足。可是,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失去这美好的一切?她爱哥哥,哥哥也爱她,关他人何事?为何要从中阻挠,棒打鸳鸯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必再去想下去了,玉儿下了床,走出了房。已是黄昏时候了,夕阳西下,暮霭微生,花气空蒙,烟痕淡沱。初春的景色是多么美好,只可惜,从此这一切已与她无关。
她云鬟不整,斜倚栏杆上,四处望着,既然已时日无多,何不细细享受一下这怡人春色。
眼前,竹影沁心,林风荡漾,苍苔碧藓,斑驳相护,还有……
世间的一切,都已来不及细看,来不及去想了,因为死亡已迫不及待地来临。
当一太监手捧白绫、诏书,出现在玉儿眼前时,她已明了了一切。她平静地接过父亲赐给的白绫,转过身,慢慢地走回房中。
那太监见公主晚妆如画,杏脸褪红,秋水凝波,春山蹙黛,真是楚楚动人,恍若仙子。真不愿意看到这可爱的小美人儿就这样悬梁自缢,香消玉殒。
夜色沉沉,烛光微微,萧玉儿就这样,呆立了片刻后,手中白绫向空中掷出,飘上画梁。接着,她踩上了椅子,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已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站在椅上,她伸手挽了圈套,螓首缓缓地伸了过去。终于,一切孽债情缘都将结束了。再见了,哥哥!若有缘,来生再见!两滴清泪,忍无可忍地涌出了凤目,她闭上了眼睛,用力踢掉了脚下的椅子……
“公主……”片刻后,又一位太监匆匆赶到。
“怎么了?”宫女们抹着眼泪问道。
“皇上念公主年幼,免死,降为庶民……”那太监答道。
“公公来迟了,公主,她已经……”桃叶哽咽道。
“公主她怎么了?”那太监惊呼道。
门开处,萧玉儿身子悬在半空中,微微晃动,如风中的落叶,好像已死去多时了。正是“芳魂一缕随风散,魂魄三更入梦遥。”
“公主……”宫女太监们一起惊叫着,涌进了屋……
临汝公主被赐死时,她的哥哥兼情人萧宝卷,被父亲萧鸾大骂了一顿,赶回了东宫。一切并没有他想的那般严重,父亲不但没杀他,连他的太子之位,也没废掉。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萧鸾仍不想废掉自己亲自选定的这个太子,在他那几个儿子萧宝义、萧宝夤、萧宝融中,论聪明才智,几乎没人可与萧宝卷相比。所以,萧鸾宁愿相信,儿子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乱伦污妹。所以,他认为,只要将女儿处死,儿子一定会收心,做个好太子,将来再成为一个好皇帝。
可是,一向以残忍著称的萧鸾,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所以,在赐死女儿的诏书下了不到一个半个时辰里,他又再次降旨,赦女儿一死,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萧宝卷回到东宫,一个人默默地呆在房中。他不知道父亲到底要怎么处置他和妹妹,他猜想,玉儿此时一定比他还害怕。可是,他又怎敢在父亲眼皮底下,再去找玉儿呢。他不足惜,只可怜玉儿被他连累……
他越想越心痛,忧心如焚,坐立不安。
玉儿,如果你死了,哥哥也一定不会独活,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着。他却不知,妹妹此刻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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