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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醒来春又残,
野棠梨雨泪阑干。
玉笙声里鸾空怨,
罗幕香中燕未还。
终易散,且长闲。
莫教离恨损朱颜。
谁堪共展鸳鸯锦,
同过西楼此夜寒!
夜半的月光格外清亮,这萧宝卷迷迷糊糊的,居然也跑到了妹妹寝宫门口。
“谁呀,”婢女桃根还没睡,听到外面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吃了一惊。要知道,此时已是三更多了。
“我……”来人含糊地答道。
“公主,有人敲门……”桃根也不敢冒然开门,忙请示主子。
“别管他……”临汝公主正在喝闷酒,闻言,也不在意。
可是,门很快被来人硬推开了,醉醺醺的太子爷萧宝卷出现在门口。
“啊,是太子。”桃根惊呼道。这一声,将眯着眼睛饮酒的公主和陪坐在桌旁的桃叶都惊动了。
公主萧玉儿从婚礼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喝酒。此刻,醉意绝不在哥哥之下。她抬头瞅了哥哥一眼,低“哼”了一声,也不再睬他,又斟着大杯酒,往嘴里灌去。
“玉儿,来,哥陪你喝!”萧宝卷低一脚,浅一脚地向桌旁走去。
萧玉儿斟了一杯,正要喝,却被哥哥夺了过去,一口饮尽。
“你不陪你那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新娘子,跑这儿干嘛呀?”玉儿斜着眼睛,瞅着哥哥,只管笑,醋意浓浓的。
萧宝卷见妹妹脸儿如芙蓉秋水,娇红欲滴,云髻散乱,披在肩头,真是掩不尽的女儿情态。他看着,就有几分痴迷了,忍不住搂过她,在脸上吻了一口。
“管她什么新娘子旧娘子?我一个也不要,就只要你。来,咱们喝个合欢酒……”萧宝卷哈哈笑着,亲手斟了两杯酒,搂过妹妹粉颈,就送向她嘴边。
一旁的宫女们都吓得变了脸色,也不知该怎么办。
兄妹俩嘻嘻哈哈的,新昵非常,这醉后狂态,真是笔墨所无法形容。后来,他们终于双双醉倒在桌上,酣睡过去。
直到次日一早,这萧宝卷才被奴婢们唤醒,怏怏地回到了东宫里。
他进ru新房中,红烛已燃尽,新妇褚令璩还在床边枯坐着,五彩的嫁衣,大红的盖头,仍如昨日一般,穿戴在身上。萧宝卷生看到这些,就烦透了,冲过去,一把将那盖头扯了下来。
新妇被这破布蒙了一昼夜,此时,突然掀去后,刺眼的光亮立即射到了她眼中。
她抬起头,略带羞涩地看着眼前这男人,只见他面如贯玉,衣冠楚楚,神采奕奕,真是一翩翩美少年。他一定就是太子,自己的新婚夫婿。她想着,心里竟高兴起来,本来枯等了一晚上,一肚子的委屈和恼怒,也在这一时如云烟般消散。
“臣妾见过太子!”褚令褚站起来,莲步轻移,走上前去见礼。
“免了……”萧宝卷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恶心,冷冷地挥了挥手。原来,盖头掀去后,他才第一次见过了这新娶的妻子,见她虽不如传说中的那般丑陋,却也无半点动人颜色,不觉心寒。
“太子昨夜在哪里宿眠?”褚令璩小声问着。对夫婿一晚上不进洞房的事,她始终心存芥蒂。
萧宝卷也不理她,走近床边,就躺了下去,又睡了起来。
“太子,快起来,还要去见父皇母后呢……”褚令璩急了,忙轻声细语地叫着,哪里叫得醒。
一天的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是日薄西山,星月渐起。罗帏深处,红烛光下,褚令璩仍在苦苦等候着,却仍不见太子的影子。
这太子爷,一天到晚,就从没干过正事,除了骑着烈马,在宫里四处乱闯外,就是带着梅虫儿等一帮太监,跑出宫去疯玩。
不过,此夜,他却和昨晚一样,很不开心。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进房,去见那个毫无姿色的新娘子。还是去找妹妹玩吧,想起妹妹玉儿,他就兴奋起来,虽然明知不该去,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跑向了仙华殿。
“哥,你怎么又来了?”临汝公主惊诧道。虽然她暗恋哥哥,如痴如狂,但哥哥毕竟是刚成过婚的人,怎么可以天天晚上跑到这里来。今天早上,酒醒后,想起昨晚狂态,她都羞愧不已。没想到,今晚哥哥又……
“我怎么不能来?”萧宝卷听妹妹此话好像是要赶他走的意思,以为她还在为他娶了别人的事而生气呢。
玉儿见哥哥有点恼,也不好赶他走了,只得笑劝道:“没事,我是说,大晚上的,你该去多陪陪嫂子……”
“我的心事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好,我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再见……”萧宝卷心寒起来,夺门欲出。
“我再也不会来了,”萧玉儿听了此话,心里猛地一颤,泪水就涌了出来。“不要走,”她扑了上去,搂住了哥哥的腰。少女心中的矜持,羞涩一时间化为乌有,爱意却突上心头。
她温软的身子,紧紧地帖在他的背上,泪水点点滴下,弄湿了他的衣衫。她就这样,痴痴的,也不放手,怕他突然跑掉,弃她而去。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妹妹淡淡的体香,缕缕飘来,沁入心脾,此时此刻,此身如在云里雾里。他听见妹妹正在模糊地叫着:“哥,不要离开我……”
这声音是那么的缠绵,让他不由得心碎。他轻轻地取下她缠绕在腰间的手,回过身,只见她点点粉泪,沾满桃腮,脸上亦不知是嗔是喜,是笑是愁。总之,好动人。他忍不住低下了头,捧住她的双颊,嘴唇就落在了她的眼角,轻轻吻去了两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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