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渊洗漱完毕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云伽精疲力尽，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可就在厉明渊的呼吸慢慢变得匀称起来后，云伽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睡不着。
晚上看见的那些财务数据此刻依然活跃在她的脑海中，云伽的心里带着兴奋和害怕，让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如果这些数据真的能成为贺屿利用厉氏集团的合作漏洞揽金的证据，那么牵扯到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从出纳到财务总监，甚至是厉明渊本人。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厉明渊沉睡的侧脸。
他的眉毛在男人中算是比较细长的，但是很浓，所以总是显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是云伽知道，他比谁都精明认真。
他们之间的每一次交锋，她都处于下方。
云伽在黑夜中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如果厉明渊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怎么处理？
他会帮自己吗？他会因为这些钱解决掉贺屿吗？
不用等厉明渊的答案，云伽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她辗转反侧，大脑一片乱麻，等到睡着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所以第二天一起床，厉明渊看见她有些明显的黑眼圈，反倒是心情比昨天好了一些。
他揶揄地笑道，“我想我昨天应该算是比较节制的。”
云伽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做噩梦了，睡不好。”她撒了个谎。
厉明渊又看了她一眼，随意地笑了笑，穿好衣服。
云伽看着他的背影，翻身下床，从衣柜里帮他选了一条领带。
在厉明渊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她拿着领带绕过他的脖颈，缠绕，穿洞，打结。
她白皙的手指穿梭在深墨绿色的领带之间，带着某些挑逗意味。
厉明渊的喉结明显一动。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
算了，时间来不及。
替他打好领带，厉明渊拍拍她的脸，“乖。”
云伽乖巧地后退了一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站在二楼的卧室阳台上，看着厉明渊开车远走，十分钟后，她才下楼出了门。
……
一到公司，云伽就把昨天晚上做好的预算表打印出来，敲了敲杜春华的门。
“进来。”
云伽进去的时候，杜春华正在打电话，看见她之后示意她等一等，云伽便站在原地等。
杜春华简单地对着电话讲了几句后，挂断，对着她道，“什么事？”
云伽走过去，把手里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她。
“杜姐，这是我昨天赶出来的报价表，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上会了。”
杜春华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昨天打电话提醒云伽，其实是预备了两天的时间给她的。
没想到她一个晚上就赶出来了。
杜春华说，“效率挺快的。”
云伽笑了笑，“前几天身体不舒服请了假，被我耽误了进度，所以就抓紧时间赶出来了。”
杜春华点了点头，翻了翻预算表，抬眼却看见云伽还没走。
她蹙了蹙眉，“还有什么事吗？”
云伽顿了顿，说道，“杜姐是这样，我想问问，预算表做出来以后，后续公司对于设备选择的医院合作和宣传，是不是也是一笔费用？”
“是啊，”杜春华说，“不过暂时不需要你做这些，预算表完成好就差不多了。”
云伽继续说，“杜姐如果信任我的话，可以把宣发公司交给我来对接，我一起把最后的报价表做给你。”
杜春华的手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来，眼神平静地看着云伽。
“你只需要做好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等待安排。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点事。”
云伽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出去了。
杜春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杜春华的办公室里出来，云伽有些懊恼。
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因为抓住了一点苗头，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将它连根拔起，想要得到某些确认。
她坐在工位上，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以前她和贺屿在一起的时候，贺屿曾经给过她一张照片。
是某年春节的时候，贺屿回家过年，拍了一张全家福发给她，她当时觉得照片很温馨，贺屿在里面笑得傻傻的，很可爱，所以借了时麦的相机，将照片打印了出来。
照片应该已经找不到了，但时麦的相机里面，应该有存档。
她迅速打开微信给时麦发了条消息。
“小麦，你还记不记得你大学时候的那个银色索尼相机？里面的SD卡还在不在？”
-
财务总监办公室内。
云伽做出来的预算表没什么问题，甚至按照国际汇率变化，以防万一做了两份，用于备份。
即便是杜春华这样财会经验丰富的会计人员，也不得不认可云伽的能力。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财会工作者。
但是她越聪明，杜春华就越有些不放心。
她想起方才云伽来她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她对云伽的了解，云伽很少这样急功近利地找她要工作，她时常都很安静，这次却一反常态，问及了和目前的预算表毫不相关的事情。
杜春华预感有些不好。
她点开公司的财务内网，翻看了一会儿后，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地方。
半晌，杜春华站起身来，站在落地窗前，打了个电话。
“英姐，是我。”
那边说了几句话后，杜春华说，“你看看阿屿那边，还有没有别的皮包公司。”
电话那头的人，是贺屿的母亲，杜英。
杜春华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掐了掐眉心，微微蹙着眉。
“现在还好，只是以防万一，虽然现在不会有人抓住实质性的证据，但是这两年都用了同一家公司支付服务费，不经查。你问问阿屿那边，尽量提供一个更加隐蔽的公司，注册人和执行人最好都不要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样比较保险一点。”
杜英又说了几句什么，杜春华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阿屿那孩子还算让人省心，想得这么周到。行，你们弄好了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我这边好操作。”
又说了几句之后，杜春华一手撑在办公桌上，手指轻点桌面。
“这次的医院项目涉及金额上亿，服务费也不容小觑，阿屿这孩子工作能力也不差，等再过个几年，阿屿和厉家那个小姐结了婚，自己的公司也壮大起来，咱们这些老一辈的，也该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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