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
她不想把林兰的事情告诉他，但她现在的内心真的很煎熬。
她没有再理会厉明渊也明显很不对劲的神色，她把他往外面推了一把，说：“你走吧，我回家了。”
她没有再看他，怕自己心软，怕自己会再在他面前哭，不好看。
云伽回到了家，擦干了脸上的泪，但是沈星爵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云伽刚才哭过。
沈星爵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是真的挺喜欢云伽的，一开始只是想看看厉明渊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然后是一见钟情，现在更是多了一些别的。
他不喜欢看见女人难受的样子，这样会显得他这个男人很没用。
沈星爵趁着林兰进屋去收拾东西的功夫，拍了拍云伽的肩膀。
“没什么事的，现在医疗很发达，就算是最坏的可能性，我也能给你保证，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云伽鼻子酸了酸，但还是忍住了，问：“我妈没问什么吧？”
“没有，”沈星爵摇摇头说，“我就跟她说你给她预约了体检，她说她去拿以前的病历本，好给医生做参考。”
云伽看着卧室的方向。
林兰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害怕麻烦别人，就算去医院看病，也会尽可能多带一些东西，免得给医生添麻烦。
可是为什么上天总是不怜悯好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下楼的时候，厉明渊已经不在了。
云伽瞥了一眼，只看见了凭空多出来的一地的烟头，散落在垃圾分类的角落上。
她收回视线，扶着林兰离开。
倒是沈星爵注意到了云伽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烟蒂上甚至还有淡淡的小火星。
沈星爵看出了香烟的品牌，不是国内常见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厉明渊去他家里做客，抽的就是这个牌子的烟。
他微不可闻地挑了挑眉，看了眼云伽的背影，没有说话。
在去诊所的路上，云伽一直握着林兰的手，林兰看出了云伽的担心，笑着宽慰她：“没什么大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能吃能喝能睡能跳，不过就是例行检查一下而已。”
云伽扯了扯嘴角，很轻地“嗯”了一声。
沈星爵的朋友已经在诊所等着了，林兰先是抽了一点血，随后被请进了办公室里面，私人诊所的办公室很大，很宽阔，因为是心理诊疗室的缘故，房间的色调和陈设都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林兰有些局促地看了看云伽。
这里和普通的医院不一样，她有些害怕。
云伽握了握林兰的手：“没事的，放松，这位是沈星爵的朋友，徐医生。”
徐医生很年轻，笑得清风和雨，让人莫名安心。
“林阿姨，不要害怕，我只是问你一些问题，”徐医生看了云伽一眼，“这些年，你的压力也挺大的，所以你的女儿想帮你做个心理测试，排解一下心情而已。”
林兰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得乖乖的，像一个听话的孩子。
徐医生和云伽对视一眼，测试开始了。
-
“姓名。”
“林兰。”
“年龄。”
“52。”
“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云青华。”
“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云伽。”
“你现在在心里面想一个数字，和一个动物，一会儿告诉我，可以吗？”
林兰点点头：“可以。”
“好，你最喜欢的爱好是什么？”
林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书法，和做菜。”
徐医生顿了顿，问：“你的家里养过什么宠物吗？”
“养过一只猫。”
“猫还在吗？”
“不在了。”
“什么原因去世的？”
林兰想了想才回答说：“太老了，生病走的。”
徐医生点了点头。
“好的，那你刚才心里想的数字和动物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了。”
林兰一脸茫然。
她看了看徐医生，又看了看云伽，语气有些无措。
“什么数字和动物？”
云伽的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徐医生写字的钢笔顿了顿，继续往下写，抬起眼看了一眼云伽的神色，对着林兰浅浅笑了笑。
“没什么，那我们聊聊你养的那只猫吧，听说它不在了，它是怎么走的？”
云伽的心跳明显急促起来。
林兰沉默了好久好久，才苦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太久的事情了，我忘记了……医生，问这个是有什么用吗？”
徐医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没事了，林阿姨，麻烦您先去外面等一下，我和云伽聊一聊。”
林兰有些不放心。
徐医生笑道：“您别担心，我和云伽只是好久没见了，随便聊聊天。”
林兰这才放下心来。
她以为沈星爵的朋友，也是云伽的朋友。
她走出诊疗室，云伽的身子就快要站不稳了。
徐医生扶住她的肩膀。
“云小姐，你需不需要先冷静一下？”
云伽强撑着身体，说话有些颤抖。
“徐医生，我妈她……”
“大概率是。”
徐医生简明扼要，直接掐断了云伽剩下的一点幻想。
按照医生的谨慎程度来说，没有99%的概率，医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云伽觉得好像天都快塌下来一般。
只要一想到林兰以后也许会慢慢不记得自己，不记得父亲，不记得她的家，甚至……不记得她自己。
云伽就觉得心如刀绞，像是被人活生生剥开了心脏。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绝望。
徐医生已经走到她身边，有些于心不忍。
“云小姐，就算确诊了，林阿姨现在的症状也只是中早期，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是完全可以延缓病情甚至保持的，你先不要太担心。如果家属的情绪很不稳定的话，也许病人的压力会更大。”
云伽慢慢站起身子，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后，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有些无力地拿出来，看见是厉明渊打来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接通他的电话了。
徐医生很贴心地帮她按下接听键，放在她的耳边。
厉明渊的语气很严肃。
“云伽，你为什么会去心理诊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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