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两个产业毕老爷未曾涉及,而这两种产业背后势力便是浙府最大的黑社会势力。听说后台追溯起来能牵连到京城的皇子中去,来头老大了,所以毕老爷对他们一向是敬而远之的,而这两个产业的人则完全没有必要给毕老爷面子。
毕老爷其实已经缓过来些了,此时只是心灰意懒,不愿意动弹而已。
听到大夫来了,便动了动眼皮。
大夫是积年的老人了,一看屋内的情形便猜了个七八分。当下沉着的给毕老爷号脉,一脸郑重的对守护的下人道:“毕老爷是受了刺激急怒攻心造成的,只要不再受到刺激,会很快康复的,这头几日一定要静心修养,切不可动怒。”然后开了张方子交给下人去抓药便离开了。
小毕老爷想帮忙抓药,可是药方已经被管家送大夫出门的时候拿走了,早已吩咐了腿快的小厮去拿药。他便想给自己的哥哥倒杯水,发现守在大哥身旁的一个姨娘已经先一步扶起了大哥在喂水。想安顿一下下人们不得让大哥生气,却遇到返回的管家这样吩咐下人:“方才大夫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接下来的日子里除非得到我的容许,谁都不准提起侄孙少爷的事情,免得刺激到老爷。都听清楚了吗?”
下人们赶紧点头答应,小毕老爷这才想起来,自己和自己的孙子才是刺激人家的罪魁祸首,嘟囔了一句“我去找那个小兔崽子去”,便也沿着墙角溜了,他实在没脸待下去了。
回到自己家里,他把儿子叫进来道:“你大伯生病了,你做侄子的应该去侍疾。”
他儿子毕风堂想了想道:“不妥吧,大伯家里不是姨娘小妾就是庶出的女儿,儿子去了不方便。”
小毕老爷想了想儿子也是个风流成性的,若是在这个档口再去,果然是添乱。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毕风堂回到屋子想了半天道:“大伯也没有资助我,为何让我去?”
他妻子徐氏道:“肯定是为了勤儿的亲事,勤儿反抗了,所以不肯去。”
毕风堂摇摇头,让妻子伺候自己洗脚,然后道:“这小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过我就想不通了,当初是个商户女便已经是巨富的女儿了,如今更增添了尊贵的身份,听说也是个美貌女子,他怎么就不乐意呢?”
徐氏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毕竟见识短浅,这些日子没少听婆家的嫂嫂们酸她,说她将来迎回来的不是儿媳妇,而是县主,她将会成为浙府第一个需要给儿媳妇下跪行礼的婆婆!她不晓得其中利害,只觉得自己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尽了,也给儿子耳朵里灌了不少风。
毕生勤跟母亲最亲,所以听进去了, 况且毕生勤虽然读书明理,却骨子里仍是个大男子主义的,本就不喜欢江云雁在财富这一项上面压他不知多少头,现在连身份都压得他死死的,他觉得太没有面子,未来的日子定然十分惨淡,这才有了前面的事情。
当这份波折传到小苗子耳朵里换来他微微一笑的时候,毕老爷已经痊愈了,他生龙活虎的经营自己的生意,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转移注意力。
而且他觉得毕生勤这个侄孙子还太小,不懂得经营,不知道厉害关系,过几年就懂事了,届时再去跟他谈论这桩婚事的好处,他定然会明白,也会对自己感激涕零的。
所以他以侄孙子在他生病期间不曾来探望为由,断了给毕生勤的资助,想以此磨练磨练他,省的他成为一个不知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毕生勤自小聪慧便被毕老爷看上,打小资助,从未受过穷,反而活得如同阔少爷。而今大爷爷那边的资助一断,他才体会到金钱的好处,多少狐朋狗友离他而去,多少奉他为座上宾的酒楼、书店、茶馆对他不冷不热,还有几个青楼里跟他清清白白的“知己”也冷嘲热讽,他方知一切都是银子的缘故。
本来依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他定然会如同毕老爷想象的那样浪子回头。
可惜,小苗子知晓了这一切。
在毕生勤走投无路的时候,原先青楼中一个知己的贴身丫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在青楼里属于快要临近危险的年纪,只不过小姑娘一派天真的说:“姑娘说了,曲儿的长相一般,怕是妈妈不会那么快给我开脸。我跟着姑娘一向是吃香的喝辣的,也没有家人,这些钱是我偷偷攒的,公子念书那么厉害,一定要坚持下去哦!”
然后塞给他一个带着淡淡幽香的荷包,区别于她口中那位姑娘身上的那种浓郁味道,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翼之间,久久不散。他回过神来,想要把荷包还给那个小丫头,哦,叫曲儿的。可是他刚被青楼的龟公丢出来,再也进不去了。小丫头是从后门溜过来向他招手,他才过去的。此时后门也从里面闩上了,他想了想,改日再来还给她吧。
一连几日,他都闷头在家读书,夜里出来转转,可是那几个龟公防他防的紧,他实在没有机会。而几日后,练习的墨和纸张都不够了,他想了想,要不将来再还给曲儿?
取出来荷包里的银子,不过二两,顿时他失笑了。可随即,他的眼眶却红了。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那位红颜知己借了曲儿的名头送给他的,却不想当真是曲儿自己的私房钱!
若是那位红颜知己,少不得得有百八十两。他被曲儿感动了,想着自己从前也曾私下打赏过曲儿,她却都记得,还在自己落难的时候,如此倾情相待。
捏着那二两银子,他第一次去了最便宜的书店,匆匆买了最便宜的墨块和纸张,憋着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曲儿,公子我定不会负了你!”此时的毕生勤还想着将来自己金榜题名后,风光回来,少不得要把曲儿接回来,做个小妾。
此后,得了个机会,他把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曲儿,曲儿眼泪汪汪的,说:“不必了,公子,曲儿虽不识字,却最是敬重读书人,这才为公子尽些微薄之力,曲儿从未想过求回报的。”然后无辜的双眼看向毕生勤,怯怯的问:“公子是不是嫌弃曲儿这银钱的来处?”
毕生勤只觉一股豪情伴随着怜惜涌入头脑,他激动的把手按在曲儿瘦弱的双肩上,道:“曲儿,公子不是那个意思,本公子只是怜惜你,也感激你,想要将来把你接在身旁,给你个名分,让你早日脱离苦海!”
曲儿却凄然一笑,拂下毕生勤的双手道:“公子放心,曲儿自知身份卑贱,这么做不是为了挟恩让公子替曲儿赎身。且公子功成名就之时,怕曲儿早已沦落风尘,身份更为卑贱,更不配呆在公子身边!”
毕生勤只觉心如刀绞,如此真心待自己的好女儿,自己却一时救不得,他当真急了,忙道:“曲儿,我毕生勤对天发誓,将来绝不辜负曲儿一片痴心!你且等着,能周旋便周旋,周旋不过……公子今后绝不嫌弃你就是了!”
曲儿还只是摇头:“不敢亵渎公子。”
塞了个荷包给毕生勤,便转头跑掉了。
毕生勤叹息一声,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头一次这般真心的说话,竟得不到对方的信任,满心的郁郁。打开荷包一看,竟是十两银子!
他瞬间眼前一亮,心道曲儿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这般早就与自己定下终身,不过始终心中是欢喜的吧,所以给的银子一次比一次多了。他自觉已经出入风流场所有两年了,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所以看曲儿一个小小姑娘都能想到将来给收做小妾,其实他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分辨是非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
不说别的,就是曲儿跟他的对话,哪里像是个不识字的丫头能说出来的,他却从未想过这一点。
后来毕老爷究竟不忍心苛待他,便恢复了对他的资助,他因为不用再让曲儿接济自己而松了口气,状似感激的重新接受了毕老爷的资助,然后不再去召唤旧日的狐朋狗友,反而一门心思的攒钱,想要早日给曲儿赎身,这是后话。
说起来时间凑巧,江云秋在婆家与婆婆倒是比较和谐,只是自觉十分尴尬,越发的沉默了。她与秦高是十一月成亲的,月底秦高便离开了,三个月过去,连过年都没有赶回来,只说路上有事耽搁,却不说是什么事,派了回来捎信的小厮也是吞吞吐吐的说不知情,秦母厉声责问,小厮才战战兢兢的说好似请了大夫,秦母便以为秦高身子出了问题,当下差点晕过去,还是江云秋问了一句:“可曾亲眼见过少爷?”
那小厮便道:“见过,少爷很精神,请大夫的事情也是少爷交代的。”
秦母缓过神来,伸手就要打那小厮,差点吓死她,小厮连忙告罪跑掉了。
婆媳两个放了心,只要不是秦高的身体出了问题,其他都好说。
不过终究有些冷清,婆媳两个过年都没有守岁,胡乱凑合过去了,临近十五的时候,有小厮快马加鞭赶回来说秦高十五那日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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