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惊呆了,没想到素来以自己意见为行动指南的含香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两个人的意思拧巴了。
碧云低下头道:“是。”
她委屈的下去找来工具收拾了茶杯碎片,而含香则在思考如何下次能够摆脱江云雁独自跟太后娘娘待一会儿。
这一刻,碧云才幡然醒悟,太后娘娘一直不喜欢含香,原来是这个原因。
而她这一刻才联想到自己为什么会从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沦落为一个县主伴读的宫女。原来是这样,是自己的贪心让从前尚且有些智慧的双眼被蒙蔽了,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
难怪自己如今每日都围着含香打转,难怪太后娘娘很久都没有给自己别的差事了,难怪垂柳总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碧云生生在寒冷的夜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哪一天触犯了太后的逆鳞都尚不自知,或许被拉出去处置那一刻,还在怀疑自己被人给陷害了!
第二天,碧云病了。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辰,碧云悄悄叩响太后殿的门,太后很诧异,垂柳去开门,见碧云穿着素净的衣裳,头上只一根银簪,单薄的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道:“请妹妹给娘娘禀告一声,碧云来请罪。”
垂柳不敢擅自做主,连忙进去通报。
太后微微一皱眉,这么些天才想明白,她还真不太想给碧云这个机会。
垂柳一脸焦急,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太后想了想,叹息道:“罢了,她既然想明白了,就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吧。做对了,哀家再召见她,做不对,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哀家面前。”以前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她自己主动挑明了,那太后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今后的道路是崎岖还是顺畅,就看她自己的悟性吧。
垂柳把这话转告给碧云,她惨白着脸回去了,一路上摇摇欲坠的样子让垂柳忍不住心疼。可是她知道太后娘娘这已经算是给了她一次机会了,能否把握就要看她的了。
次日是小年,福禄长公主跟驸马进宫了,驸马被圣上留在了前朝,福禄长公主自然来了太后殿。
自从把江云雁养在身边,太后殿非初一十五不开门的惯例也打破了,当然只是针对圣上、皇后和福禄长公主而言。
所以今日太后留饭的时候说了:“我寻思着,这小年儿你怎么也得进来看看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有你那义女的,所以一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菜,来,咱们三个喝一杯。”
午饭太后娘娘没有传唤含香,她便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吃。
福禄长公主这次来也是带着问题来的,饭后,她便打发了江云雁回去休息,跟太后诉苦起来。
“儿臣实在是被烦扰的没法子了,这才来母后这里讨个主意。这满京城的贵妇都盯上了云雁,知道她退了婚,全都上了儿臣府上打听,听介绍都是一水儿的好男儿,儿臣实在是说不出个准话来,还请母后给个话。这云雁的亲事,您是怎么打算的?”
太后微微一笑:“一家有女百家求,怕什么,让他们盘算着吧,索性云雁还小。哀家不急。”
福禄长公主松了口气,道:“母亲这么说儿臣就知道如何回复了。”
太后点点头:“不过你还是要把这些上门的人家列个单子给哀家,看看她们都是给谁求娶的,心里有个底。”
福禄长公主道:“儿臣回去就列出来。”
太后又说:“明儿就给哀家送来,年夜宴会,哀家兴许还能见上一见。”
福禄长公主震了一下,玩笑道:“要不儿臣现在写给您看?”
太后竟然一点头:“好啊,垂柳,笔墨伺候!”
福禄长公主傻眼了,事到如今也只好起身去了书案旁,取了笔一边回想一边落笔记录。
她内心说不出的感慨,从前太后殿初一十五才开放的惯例因为江云雁的入住而改变,虽然改变的对象只是圣上、皇后和她自己,还有苗氏,但这也说明了太后对苗氏对江云雁的重视。而且不说其他的,就连自己当初招驸马、自己的女儿找婆家都没见太后如此用心过,为了亲眼见一见求亲人选,还准备在年夜宴会上相看。要知道往年太后只在圣上开席前一刻才会驾到,圣上提议三杯酒过后,立马回宫。从来不等群臣和命妇参拜的,看今日这架势,怕是京城的名贵公子们能有幸一睹太后风采了!
福禄长公主内心乱七八糟,下笔却稳妥顺畅,这件事情太后这么重视,她必须全心全意的记录。
太后看了一遍,蓦然笑了出来:“这个秦家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才把人家的堂姐给休回了家,如今本家的嫡出少爷倒是想娶堂妹了?他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福禄长公主掩嘴笑道:“可不是么,儿臣说不出口,可是驸马可是把来人好一顿讽刺。”
太后听了就顺了气儿:“也是,让你这性子去怼人也难为你了,还是驸马一个武将好,想什么就说什么。”
福禄长公主跟着笑:“可不是么,成亲这些年,儿臣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嘴皮子也这么厉害。”
太后点点头:“剩下的这些人倒是有一半挺有诚意。不过哀家看着总好像少了些人,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
福禄长公主聪慧,知道太后有些忌讳不好明说,便道:“是,来儿臣这里打探的都是直接说不上话的,有些是云雁祖父外祖父那边亲戚故旧的,一般都去了苗府打探。”
太后这才“嗯”了一声,把名单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终是皱着眉头道:“这年少有为、英俊潇洒、为人沉稳是量产了吗?怎么都是这个词儿。”
福禄长公主就跟着叹道:“是呀,您不知道儿臣这些日子同样的话听了多少遍,若不是来人不同,儿臣以为满京城就一个年少有为、英俊潇洒、为人沉稳的公子少爷了呢!”
这打趣的话让太后笑开了颜,对福禄长公主道:“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贫!”
福禄长公主想着苗氏的性子,大着胆子对太后说:“儿臣想着,苗氏对云雁那是看得同眼珠子一样,母后您是一片好心,可是苗氏她会怎么挑选女婿这个咱们可不知道标准,要不母后问问云雁的喜好?”
太后一听可不是,自己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办事了,忘了苗氏可不是一般的命妇,别说自己给挑选的人她是否看得上眼了,就连会不会让江云雁嫁到京城来都不一定。
“得,咱们还真是白着急了。忘了从正主那里先打听打听了。”太后一拍桌子,道:“哀家跟那孩子说什么那孩子怕是都不敢反驳的,还是你这个义母出面去刺探一下她的口风吧,她跟你还是更亲近些的。”
福禄长公主领了这个任务就去了储芳阁看望江云雁。
江云雁当真高兴,抛下杂念好生接待义母。
当福禄长公主把她的亲事提起来后,江云雁身体可见的僵了僵。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抗拒的心思就像无法抑制的冲动,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她赶紧拒绝了,可是另一方面残忍的理智却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自从自己身为县主的那一刻起,自身的婚姻便已经不是自己不是母亲能够做主的了。所以还是顺从吧,不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
江云雁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扬起一个拘谨的笑容:“母亲肯来问女儿的意见女儿心存感激,只是女儿家的婚事本就该长辈做主,云雁没有什么想法,而且云雁相信长辈们会为云雁找到合适的人选。”
福禄长公主心中一跳,她凭直觉察觉出江云雁这话说的很是勉强,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人。她想问问你可有意中人,但是她及时打住了。凭她对江云雁的了解,若是她喜欢的人真的是门当户对的好对象,她应该会略有表示的。既然没有,那么两个人成功的可能性就不大,最起码,两个人的身份背景或者年龄相貌总有绝不登对的地方。
既然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的,那么自己就不该挑起来她内心的想法,就按照她说出来的话理解就行了。
福禄长公主有些怜悯江云雁,她的身份其实很特殊,说高贵也高贵,但说低贱还真是低贱。在这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名门望族,他们最瞧不起的就是江云雁这种一朝得势的商户。尤其是不仅得势,还越到了他们头上的这种人。
兴许江云雁遇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出身名门望族,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福禄长公主还记得江云雁是参加过稚芳园宴会的,还是自己给下的请帖,那个时候也邀请了苗氏带着三个女儿进了中心岛,在中心岛可是有许多这样的俊朗公子的。
福禄长公主自以为得知了真相,越发怜惜江云雁了。
在给太后复命的时候,她就犯了愁了,这也没有探听到有用的信息啊!
于是她便对太后说:“小姑娘没想那么多,先前一直因为有了婚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怕是还没缓过神儿来呢,儿臣问起来,她只是害羞的说一切都听长辈的,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太后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让福禄长公主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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