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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满腹疑云时,皇后施施然开了口道:“妹妹小小年纪,家里又不是开药铺的,哪里懂什么麝香不麝香的?就算是盼子心切,也不应该听谁乱嚼舌根地挑拨。妹妹,我念你年幼无知,就当你没说。”

  薄晶低了头,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心里只是空白一片,不动也不言语,只听身前的顺治冷哼一声,淡淡道:“空穴不来风,琳嫔虽年纪轻,平素里却是个稳重的。”

  皇后听了也不恼,微笑道:“皇上既然这样说,臣妾也不好多讲什么了,依臣妾看,只要请了太医一验,不就真假自辨了吗?”

  顺治正有此意,沉声道:“去把太医院的卢祥恩、范玉泰传了来。”

  他提的这两个人,向来是给他看病的,比别的御医一来医术高明些,二来也亲厚些,算是他这边的人。

  那边小祥子领命去了,这厢嫔妃们低声悄语着,庄太后微皱了眉头,皇后若无其事,淑妃满腹疑云,薄晶还孤零零地跪在那里,顺治不叫起喀,她哪里敢起来。

  还是希微大胆向顺治道:“皇上,太医院此去甚远,是不是先让琳嫔起来回话?”

  “起喀吧。”顺治不悦地摆摆手,看也不看薄晶一眼,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走过淑妃身边时,见她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似求似企地望着自己,心里不由地一动。

  “妹妹……”希微怜惜地扶起薄晶,低叹道。

  薄晶见她此时伸出援手,心里一暖,却也只能摇头道:“姐姐别说也别问,妹妹许多事也是身不由己。”说着话,把怀里藏着的那个香囊恭恭敬敬地送到顺治面前,顺治眉头紧锁,伸手接过来在鼻间嗅着,表情却更是难看。

  不知道这么捱了多久,总算见小祥子一溜小跑地进来了,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的话,两位御医正在宫外候旨。”

  顺治急道:“还不快传。”

  小祥子为难道:“回皇上的话,各位娘娘都在此处,甚是不便。”

  顺治冷哼一声道:“都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还有什么嫌可避的,快传。”

  两位太医战战兢兢地跟着小祥子进了慈宁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再看见一屋的娇娥丽人,心里就更着了慌,眼睛都不敢抬,硬是蹭到了顺治面前跪下。

  “臣卢祥恩。”

  “臣范玉泰。”

  “给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请安。”

  顺治也懒得和他们客套,甩手将香囊扔到他们面前,冷冷道:“瞧瞧这香囊中可有麝香?”

  两位太医仔细一瞧,只见香囊上绣有凤凰呈祥,角落里绣着花坞几个字,心里一下雪亮,这是给各宫嫔妃沐浴使用的香料,怎么皇上会问有没有麝香。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卷入一场是非中,却也只能将香囊打开来,又闻又捻,半晌才由范玉泰颤颤微微地禀道:“回皇上话,微臣和卢御医,都觉得……”

  “说!”顺治俊脸含霜,不怒自威道。

  “觉得……”范玉泰冷汗如雨,一字字道:“似乎……可能……确实……有。”

  这一句话像是个无形的罩子,满室的人都静了,连呼吸都有些难似的。

  别人吃惊,但薄晶最为吃惊,昨夜皇后将这个香囊交给她,让她清晨在顺治面前说怀疑内有麝香,她虽不完全明白皇后的意思,但也猜想,这个香囊里定是没有麝香的,皇后倒底想利用这个香囊做什么文章,她猜不出。

  难道是对我已有疑心,想借香囊之事铲除了我?

  但这个想法又实在不符合皇后平日里的做法,何况皇后昨晚一再温颜相慰:“妹妹放心,我担保此事只是个引头,妹妹定然安然无事,就算真有什么事,我和太后也会为妹妹担着。”

  薄晶当然不会句句相信,但她的确猜不出皇后的意思,只能猜想,这个香囊里定然没有麝香。

  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香囊里竟然真的有麝香,她忍不住看向皇后,皇后脸上带了惊意,但眼里却仍是平静如常,甚至还藏了几分隐隐的笑。

  庄太后开口了,她关切地道:“两位御医医术精深,本宫绝无疑意,只是各种香料都已磨成沫,单凭闻,就真的不会有错吗?”

  两位御医对视一眼,忙道:“回太后的话,太后娘娘指点的是,不如让微臣拿回太医院,仔细检验。”

  顺治见庄太后发了话,也只好道:“皇额娘说的是,不过这宫里眼多手杂,还是由朕亲自去一趟太医院,瞧着他们些才好。小祥子,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慈宁宫一步。”

  顺治又转向庄太后笑道:“皇额娘,儿子是怕走漏了风声,于脸面有碍。”

  庄太后笑道:“你想的极是,就这么着吧。”

  顺治带了两名御医出了慈宁宫,庄太后见嫔妃们都紧张的样子,便笑道:“不定也没什么事呢,你们都坐下吧,一个个金枝玉叶的,站久了仔细累出病来。”

  希微扶着薄晶找个了椅子坐下,薄晶心里也是疑云重重,皇后此举倒底是为何而来?

  “大胆。”顺治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嫔妃们忙都起了身,薄晶心砰砰地跳着,难道……

  顺治将那个香囊向皇后面前一扔,恨恨道:“你做的好事。”

  皇后不急不徐地起了身,捡在手里端详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香囊又不是臣妾做的。”

  顺治冷笑道:“娜木真,你还要装下去吗?你以为朕不知道,那花坞的李总管是你的人吗?”

  皇后“呀”一声,却仍是平静地道:“皇上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我的人,臣妾坐主中宫,这后宫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是我的份内,他花坞自然也是我的人。”

  顺治似乎不想再绕下去,冷冷道:“太医院已检验过了,这香囊中掺有麝香,好端端地花坞为什么要放麝香进去,你既然承认花坞是你的人,那恐怕奉的也是你的命吧。”

  皇后霍然起身,冷冷道:“只凭这一个香囊里有麝香,皇上就想定臣妾的罪,臣妾不服,谁知道这麝香是不是那琳嫔自己加进去,再来陷害于我。各宫各院这么多嫔妃,谁还能拿出第二个有麝香的香囊来,我娜木真才心服口服。”

  顺治恨道:“这香囊每晚送到各宫各院沐浴用,谁又会疑到你如此恨心,不用去反而留了?”

  皇后听了微微一笑,复又坐下淡淡道:“还是那句话,谁能拿出第二个香囊来,只凭这一个香囊,我只当作是那琳嫔忘恩负义,阴毒陷害。”

  薄晶心里隐隐有了个轮廓,果然见淑妃按捺不住,挺身站了出来,声音清脆道:“臣妾那里倒有不少花坞送来的香囊,因臣妾有宫女是药铺出身,早就闻出那香囊气味有异,臣妾却虽胆怯不敢向皇上挑明,但全都一一保存,只待今天。”

  皇后双目晶光四射,笑道:“难为妹妹有心了,我说呢?这琳嫔妹妹出身高贵,哪里可能知道什么叫麝香不麝香的,定是有人在中间挑拨,原来是淑妃妹妹你呀。”

  淑妃此刻也不怕她了,傲然道:“姐姐身为六宫之主,却行此勾当,妹妹纵有回护之心,就怕万岁爷念及小阿哥夭折之事,恐怕不愿抹平此事呢。”

  皇后见她提及小阿哥之事,沉下脸道:“谁有功夫和你做这口舌之争,你既都一一留存,就拿去太医院一验,瞧瞧倒底有没有麝香在其中。”

  淑妃见到此地步,皇后仍毫无怯意,自己心里反而有些发虚了,猜不出皇后的用意,也只有从宫外唤进素秋,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顺治此时踱到皇后身边,淡淡道:“若你真做了此事,朕定不会放过你。”

  皇后听在耳里,心里又苦又气,眼圈禁不住红了。

  不多时,见素秋抱个绸缎的包裹进来,行礼后跪在地下轻轻解开,里面宝光灿然,果然是一个个精巧的香囊。

  顺治哼道:“皇后、淑妃、琳嫔,你们随朕一起去趟太医院。”

  “是。”淑妃和薄晶忙弯腰说是,皇后却冷冷地不发一语,似怨似恨地盯着顺治。

  知道一干主子要来,太医院早就清了场,高高矮矮的御医太监们都在路边低头跪着,别说抬头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看见红红绿绿的裙摆从面前滑过。

  “各位娘娘,这太医院里人多味杂,还请各位娘娘恕罪。”小祥子见皇后掩住鼻子,忙殷勤地打起扇子道。

  淑妃嘴尖舌利,小声道:“牛马的膻味闻得,这药香倒闻不了,哼。”

  皇后气得脸发白,正欲回嘴,见太医打开了包裹,取出个香囊,细细闻着,便莫明地一笑,不言语了。

  顺治走过去,拿起了一个也放在鼻边闻着,又打开来用手指拨弄着里面的香料沫子。

  那边两个太医将香囊里的香料倒出来,拿尺子样的东西平平地推展,细细瞧着商量着。

  “如何?”顺治见他们面有难色,追问道。

  “这……”范太医踌躇再三,终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袋香料虽与刚才那袋气味相同,但微臣细细查验,里面并没有麝香,倒是有种民间俗称麝香草,与麝香气味相同,但药性不同的草药。”

  “什么?”顺治、薄晶、淑妃都大为诧异。

  “回皇上和各位娘娘的话,这麝香草微臣也只见过一次,因它爱阴避阳,所以极难成活,而且它虽与麝香同气味,但药性平庸,并不是十分值钱,所以此草民间也渐渐少见了。”范太医低头禀道。

  淑妃脸色渐转苍白,薄晶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皇后,果然见皇后一脸自得。

  “着什么急,把这些香囊都一一给朕检过。”顺治倒平静下来,脸色阴骛。

  “是。”两位太医忙将又取过一个香囊,又是闻又是瞧,又是从药柜里取出麝香比较。

  淑妃呆呆地瞧着,心里只觉得哗的一下,全身都没了力气。

  怪我,怪我只听素秋说里面有麝香的味道,却懒得送出宫去检查一下,这女人,这女人果然下了套在等我,定然是陈妃背叛了我,这琳嫔和皇后一起来诱我入套。

  正无措时,忽听太医惊道:“怎么这袋香囊中又有了麝香?”这一句话让淑妃由死转活,也让皇后由活转死。

  皇后惊道:“不可能的,你好好瞧瞧,绝不可能有。”

  顺治冷冷瞪她一眼,向太医道:“细细查验,一袋都别放过。”

  最后太医禀道:“共五十三个香囊,其中有八个放有麝香。”

  淑妃满面喜色,却又苦着脸道:“这香囊我虽未用来沐浴,却拿在手里端详过,想来定是这香囊作崇,害了我的小阿哥。”

  皇后惊得只是摇头,咬着嘴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娜木真,朕倒瞧瞧你还如何掌管六宫。”顺治唇角带一分笑意,看来十分狰狞。

  只有薄晶却算是个硬被拉进来的场外人,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六神无主。

  “皇额娘,物证俱在事实确凿,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竟妒心此重,朕若不严惩,如何面对天下苍生。”顺治略有些得意的微笑,步步紧逼。

  “姑姑。”皇后面色如土,跪在庄太后脚下,轻声道:“不可能的,姑姑,怎么可能?”

  庄太后听了也是脸色大变,伸手搂了皇后,沉吟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再请太医复验一遍。”

  顺治斜眼睨淑妃,两人交换个眼色,顺治便沉声道:“皇额娘心存仁慈,儿子知道,可是兹事体大,恐怕……”

  饶是庄太后机智多变,此时也没主意进来,叹道:“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容我好好想想,你们都先回去吧,皇帝,你也先去御书房见那李洗臣吧,等朝里的事完了,再来商量这件事。”

  顺治既已占足了上风,也就不急了,微笑道:“皇额娘说的是,那儿子先走一步了。”

  “姑姑。”皇后犹如坠入梦中,恍恍惚惚地瞧着庄太后,欲哭无泪。

  庄太后皱了眉左思右想,叹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塔娜急匆匆地跑进来,抚着胸口道:“我刚才去问了安排在静怡轩的洗秋,她说那些香料淑妃绝没有动过手脚,淑妃根本就以为那里面有麝香的。”

  庄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眼,更是不解。

  原来那花坞的香料中,确实没有麝香,装进去的只是味似麝香的麝香草,庄太后料到如淑妃这样的会处处小心,就算真的放了麝香进去,也未必能得逞。

  放入麝香草只不过是让这些嫔妃们将注意力转移在此,而真正让她们久久不孕的,是得恩宠后,太后温和的传召和慈宁宫美味的饭菜。

  陈妃夜入储秀宫,向皇后讲出淑妃指使自己揭发香囊一事,皇后立刻就去见了庄太后,两人定下这条计来,引出淑妃,再利用诬陷皇后的借口去其威风,到时候皇上恐怕也未必护得了她。

  薄晶则是另一个意料之外了。

  昨晚,陈妃在昏暗的烛光下怯怯地道:“还有一事,姝雨不知当不当讲。”

  “讲。”

  “奴婢在静怡轩的回廊上,瞧见了一把伞。”

  “然后呢?”

  “那把伞,是……是……是有日琳嫔在我宫中避雨,奴婢借给她的,伞柄上刻有个陈字。”这句话,比淑妃要搅乱后宫这池水的话更让皇后吃惊。

  琳若……

  那个乖巧懂事,甜言蜜语,笑容明媚,让自己一直很信任的妹妹?

  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一个你已经很信任的人。

  虽然陈妃瞧着皇后的眼色,又加了一句:“当然,也可能只是琳嫔宫里的宫女。”

  但皇后的心已经有了怀疑,如果真的是琳嫔呢,她的背叛,也许不会让自己失去什么,但却是无以伦比的羞辱,留不住皇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嫔都无法留住吗?

  所以,也许她是无辜的,但也是自己负了她,背叛了她,总好于她背叛自己。

  皇后的心渐渐硬了起来,她已经准备要薄晶了,除了淑妃交给陈妃、陈妃又交给自己的这袋香囊里有麝香,别的香囊里当然是没有的,真的要追究起来,皇上也有可能会丢卒保帅,让琳嫔做替罪羊。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自己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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