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
宋喜实在是精神不好，声音有气无力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蒋丞，言而无信的人的确是她。
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蒋丞调整了呼吸，他其实是有办法拿到季蓁蓁的心脏，用任何办法都可以。
但是他不敢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宋喜。
姐姐说厉渊是个很好的人，季蓁蓁曾经又是厉渊的未婚妻，那姐姐会不会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拿到心脏呢？
蒋丞不想赌这一把，断断续续地道：“我去叫陆医生过来看看。”
“你知道陆医生是不是？就是那位著名的心内科顶级专家，他还有其他办法。”
宋喜发怔，呢喃道：“陆……墨尘吗？”
蒋丞是怎么联系到陆墨尘的？换句话说，蒋丞是哪里来的钱？蒋丞一直没有工作，还要靠她给生活费。
“我马上去叫他。”
蒋丞含糊不清地道。
没给宋喜说话的机会，他就离开了病房，脚步急匆匆地去了院长办公室。
陆墨尘这边也关注宋喜的情况，拿上听诊器就过来了。
蒋丞在病房外面等。
陆墨尘先给她听了一下心脏，检查了一下。
但是他眉头紧锁，脸色也很凝重。
就连宋喜都感觉到了。
“你的身体情况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陆墨尘收好了听诊器，惋惜地看了她一眼。
“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吗？就这两天的时间了。”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他沉默了下来。
只要她的要求不是见厉渊，他都能帮一些忙的。
他是厉渊的好兄弟，他当然偏袒厉渊，不能让厉渊知道她的病。
如果厉渊不在乎她，就不会特意让他给她看病了。
宋喜睁着眼睛，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甚至悲伤都很淡。
她释然了，“我没有什么心愿……”
“麻烦你了陆医生，我这里有卡，我卡上还有一点钱，我弟弟他没钱。”
陆墨尘顿住了，“你现在还担心医药费？”
“放心吧，医药费用不了多少。”
他还以为宋喜会提出一些要求的，结果宋喜说没有心愿。
他本来也就是看在厉渊的面子上随口一说的，帮得上就帮一下。
宋喜眉头蹙起，不安的说，“医药费是不是……很贵。”
“我知道你很贵。”
陆墨尘亲自看病，这溢价的看诊费她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天价了。
陆墨尘被她这话引笑了，“我都说了，医药费没多少。”
“但我不想骗你，我救不了你。我的新药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你的病发展得太快了，如果没有遭受殴打，新药或许还有一点办法。”
“这两天，新药能让你精神好一点，不每日昏睡，你有什么没有做的，要珍惜你的时间。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也就是说，给她一个处理身后事的时间。
不管是几天，还是多久，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陆墨尘之所以没有让蒋丞进来，就是担心家属情绪会激动。
宋喜扬起苍白的脸，氧气罩戴在脸上，眉眼干净。
“陆医生，你和……厉总是朋友对不对？等我死后，你帮我带给厉总一句话，谢谢他。”
她心底没有什么不平衡了，也没有不甘心。
她本来就是被判定了死刑的人。
她欠厉渊人情，欠他谢谢。
但现在是不能再见他的了。
“好，我会替你转达的。”陆墨尘点了点头。
宋喜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墨尘又叮嘱了几句，又离开了病房。
他走出去，就看到了被蒋丞拦在走廊另外一头的江鹤之，以及……
江凛。
陆墨尘怔了怔，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陆墨尘，她到底是什么情况？”紧绷的气氛里，最先开口的是江凛。
江凛声音很克制，细听之下还是可以感觉到微颤。
蒋丞怒目而视，一步不退。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来还有什么意义，姐姐都说了不想再见到他们，连她埋葬在哪里，都不想要他们知道的。
他不想他们来打扰姐姐。
看来来陆墨尘这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陆墨尘把病历单交给身边的护士，他迎上江凛锋利冷沉的视线。
“你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吗？现在心脏衰竭，无力回天。”
陆墨尘说话不带有私人情绪，声音也是很平淡的。
但这却让江凛的情绪几乎崩溃，他沉下神色。
“你说什么？”
宋喜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么多年，她隐瞒得这么好？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他？
他不愿意相信陆墨尘的话，但是又不得不相信，陆墨尘的名声做不得假，陆墨尘骗他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陆墨尘摇摇头，“我说她没有多少日子了。”
“你们要是真的想见她，那就不要刺激她，刺激得狠了，说不定连明天都没有了。”
“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江鹤之和个木头人似的，一脸的木然呆滞，眼睛黯淡灰暗。
他沙哑着声音，“我进去看看她。”
蒋丞语气凶狠，压抑着泪水不肯哭。
“我姐姐说过了，死生和你们不再相见。”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她了？你们是要她走得不安心吗？你们还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呢？”
“她连命都要搭在你们身上了。”
“你们大发慈悲，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
蒋丞平等的恨他们每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们的蔑视和欺负，姐姐不会这样的。
他之前其实真的很喜欢宋如念的，曾经的宋如念和宋喜是双向奔赴，青梅竹马，约定好等治好病就结婚生子，一起走到白头那一天。
但世事无常。
陆墨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
“你也不要急着为你姐姐拒绝，我想，这还是要问问病人的意思。”
“你要不要问问你姐姐要不要见他们？”
就这么两天的时间了，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宋喜连厉渊都还记着，难道会不想要和他们说清楚吗？
“陆医生！”他悲愤交加。
陆墨尘叹息，“我只是建议一下，让你姐姐自己做选择。万一她想见呢？”
他说完就走了，蒋丞却安静了下来，好像因为这一句话就走火入魔了一般。
万一她想见呢？
她会想见吗？
蒋丞也怕，怕如果没有得到心脏，怕自己没有救了姐姐，到时候姐姐是抱憾而死的。
他也怕……姐姐其实是想见他们的。
毕竟，姐姐曾经那么喜欢宋如念，最后又为了江凛挡刀。
“好，我让你们进去。”
犹豫了很久，蒋丞还是让开了路。
他满心不愿意，可为了姐姐他都可以退让。
听到这句话，江鹤之灰暗的瞳孔里注入了点滴生机，他疾步走了进去。
而江凛却罕见地后退了。
他忽然就开始胆怯。
宋喜是真的有心脏病，他要失去她了……
他甚至有些后怕，不知道自己进去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江凛，最对不起我姐姐的人就是你。”
蒋丞深呼吸一口气，十分痛苦道，“你把我姐姐从地狱里拉了出来，她视你为神明。可你对她……不过当作玩物而已，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真心呢？你比宋如念还有可恶，让人可恨。”
宋如念好歹，曾经是掏心掏肺的，真的爱了姐姐那么多年。
就算最后因为误会分开，那曾经的好也做不得假。
而江凛呢？
江凛比不上江鹤之，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江凛都和姐姐分手了，结果现在还是找上门来。
寂静得近乎窒息的走廊，江凛仿佛听不到蒋丞的声音。
他低垂着头，压抑着痛苦地喘息声。
最该死的人是他吗？
他真的是把宋喜当作玩物吗？
不是。
他没有把宋喜当作玩物，从来就不是。
如果是玩物的话，为什么他此刻会心痛？就和被凌迟了一样。
他和陈落薇，不过是逢场作戏。
陈落薇是商从言安排到他身边的人。
他放开宋喜，只是为了让商从言不再针对宋喜。
之前宋喜为他挨的那一刀，就是商从言设计的。
他没有玩弄过宋喜的感情，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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