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最近有没有乖呀?
夏慕钦回到别墅,脱下外套,从酒柜里随手取出一瓶红酒。
没有醒过的酒入口格外酸涩,口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涩,顺着咽喉一直蔓延到心口。
——你是不是对于异性的接触,有些抗拒?
——没有啊,学长怎么会这么想?
夏慕钦仰头靠在沙发上,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不合适的时机问出了一个不合适的问题。
其实,夏慕钦早就发觉了楚南星对于肢体接触的排斥和抗拒。
圣诞舞会当晚,他帮楚南星收束那件过宽的黑色长裙时,能感觉到楚南星的后背不自然地紧绷着;今天的缆车上,他虚扶了失衡的楚南星一下,楚南星礼貌地感谢了他,而后一直紧靠着窗坐,拉开和他的距离;共同吃饭时,他每每想为楚南星夹菜,楚南星都会貌似无意地端起自己的饭碗,避开他的方向…...
作为一名体验派的音乐剧演员,夏慕钦的观察力一向细致。
他注意到很多次类似这样的细节,但他并不心急,因为楚南星并非针对他一人。
这几天的行程中,Luke和楚南星相处得很愉快。Luke是西方人,习惯用贴面礼、拥抱等肢体方式展现友好和热情,楚南星往往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也只好礼貌接受,而后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取出湿纸巾,擦拭她身上和Luke碰触过的地方。
夏慕钦觉得也许只是小学妹的安全意识比较高,在与异性相处中保持警惕并非坏事,他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够和小学妹慢慢相处,他并不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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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时风的突然出现,却让夏慕钦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楚南星抗拒其他异性,却并不抗拒秦时风。
秦时风可以牵她的手,可以吊儿郎当地揽着她的肩膀,可以为她夹菜,可以有意无意地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话。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无法造假的,虽然楚南星总是会皱着眉推开秦时风,但她眼睛里显然是带着笑的,而不是礼貌的疏离。
所以夏慕钦心急了,在他二十六年的人生中首次出现这种感觉,仿佛如果不立刻向楚南星确认,他马上就要抓不住这位温柔、勇敢又果断的小学妹了。
夏慕钦不得不承认,他被楚南星吸引了,并且因为楚南星,他心底出现了很多从未有过的渴望。
夏慕钦端起高脚杯,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轻微晃动。
他想等明天见面,他要先向他的小学妹道个歉,然后再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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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的地铁里,楚南星靠着坐椅,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脑海里很多画面倏然闪过,最后定格在了十二岁那个潮热的夏天——
“小南星,叔叔给你买了一件公主裙,粉色的,看看喜不喜欢?”
“你这么白,穿上一定很好看,你比你那个婊\子妈长得还好看。”
“你那么乖,你是叔叔见过最乖的女孩,真想好好疼你啊!”“别怕,叔叔会疼你的,叔叔就是摸一摸你的腿,别怕啊…...”
一只带着汗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寒意顺着楚南星的小腿向上攀爬,那种仿佛被毒蛇缠身的触感令楚南星作呕…...
忽然,那只手出现在了楚南星肩上,她低低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南星学姐,你怎么了?没事吧?”面前出现了钟逸那张秀气的脸庞,钟逸收回手,抱歉地说,“学姐,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啊,我在隔壁车厢,看你好像睡着了,想叫醒你,马上到站了。”
地铁播报音随即响起——
“列车即将到达科技大学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楚南星心有余悸地轻喘了几口气,对钟逸说:“谢谢,我刚才是眯了一会儿,多亏你叫醒我,不然肯定要过站。”
钟逸笑着说:“学姐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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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到站,这站是换乘站,人流量十分大,外边有几个高大的男生挤着要上车,楚南星和钟逸下车,钟逸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剔着板寸的男生,那人打量钟逸几眼,神情古怪,不屑地嗤道:“死娘炮。”
钟逸下意识地缩起肩膀,恨不能将头埋进胸膛里。
楚南星皱起眉头:“你在说谁?”
那个男生没有挤上车,“操”了一声后转过身来,骂道:“还能说谁,谁是死娘炮就说谁喽!”
钟逸垂着头站在楚南星身后:“学姐,我们走吧…...”
板寸男讥讽道:“躲在女人后面的死、娘、炮!美女,这娘炮是你什么人啊?别说是你男朋友啊,细狗一条,硬的起来么他?”
钟逸拽了拽楚南星的衣摆,声音打着颤:“学姐,走吧,别和他说了…...”
楚南星轻轻笑了一下,从棉袄口袋里拿出手机:“你刚才说的话,我录音了。”
板寸男哼了一声:“录呗,你想干嘛?发到网上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楚南星一哂,指了指板寸男手中提着的训练袋,“科大校篮球队,8号。”
板寸男一怔。
楚南星接着说:“我恰好认识你的队长赫连,你说我是把录音发给他呢,还是发给教务处呢,或者直接在论坛上发布,让大家都知道校队的8号选手是一个口出恶言、侮辱女性的渣滓?”
板寸男脸都红了,嚷道:“我什么时候侮辱女性了?你他妈别给我戴高帽子!”“那就请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那三个字,”楚南星晃了晃手机,“我们可以请全校同学们判断,这三个字算不算对女性的侮辱?”
板寸男低低骂了句什么,楚南星冷静地说:“地铁站里有监控,请你先做好赔偿的准备,再来抢我的手机。”
板寸男脸色阴沉,讷讷地收回了手。
楚南星将钟逸拉到她身边,对板寸男冷冷道:“道歉。”
钟逸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板寸男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行了吧。”
钟逸声若蚊蝇:“学姐,我们走吧,算了。”
楚南星在他背上用力拍了一下:“他在和你道歉,你怕什么。”
钟逸硬着头皮挺起胸膛:“没、没事,你以后别再这么说别人了。”
板寸男悻悻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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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地铁站,钟逸才松了一口气:“学姐,刚才那个人那么大块头,你怎么不怕啊?”
“怕啊,”楚南星淡淡道,“但是越怕,就越要反抗,否则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钟逸吓坏了:“万一他动手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他,肯定会受伤的。”
楚南星垂下眼睫,看不出什么表情:“受伤又怎么样,你要是连这样的侮辱都能忍,那受伤又有什么可怕的。”
钟逸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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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星又想起那个十二岁的午后,她拼了命的反抗,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裁纸用的小刀。那个男人的目光愈加兴奋:“小南星,你要对叔叔动手啊?来啊,你脱掉裤子让叔叔摸一下,叔叔就给你割一刀好不好?”
十二岁的小南星将小刀放在自己脖颈处,生了锈的小刀是那么冰,铁锈的腥味令她想流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的手在发抖,声音也是:“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割我自己的脖子,外面的人都知道你今天来我家了,你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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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星没有放任自己在回忆中沉溺太久,回到寝室后,她歇了会儿,到阳台上将清洗过的三十六条毛巾收进来,从储物架上找出针线盒。
她忘了秦时风对她说过的关于毛巾的故事,但她依稀记得,秦时风说他的那条毛巾上绣着他的名字——Wind。
楚南星想,为秦时风绣上这个单词的人一定很爱他吧,一定是希望他能够像风一样自由,像风一样无拘无束。
想着想着,楚南星心底微微发酸,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他的前女友吗?
正当楚南星发着愣,手机响铃声传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楚南星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乖女儿,”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一年多没见面了,妈想死你了!你最近有没有乖啊?”
手里的针线盒“啪”一下掉在桌上。
楚南星闭了闭眼,眼睫不自觉地颤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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