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丙熙也哽咽了,紧紧抿着嘴,害怕一张嘴,痛哭出声。
寒风呼啸,暴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扑面而来。
梁家其他女眷也都坐在马车上,一行人护着他们一路往北奔驰。
别看吴荣带的禁军,单兵功夫很高,但是跟常年作战的边疆士兵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赵大牛带着手下就赶回来了。
“进城,关城门,谁都别放进来。”
淇城,是他们辛苦打下来的城池。
如今北方有北狄军,南方则是大宁的士兵。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真正成了一座孤城。
攻城,他们可能装备不够。
守城,他们有的是经验。
赵大牛让人在城墙上面,多浇些热水,热水在城墙上能结成厚厚的冰,攻城的时候,梯子和人都不好攀爬。
安排将士们,轮流守夜。
并且把夜莱给他们的超级手电筒也给他们。
一旦发现敌情,用手电筒直接照他们,大晚上的,白雪一反射,如同白昼一般。
回到淇城,直接进了都督府,温暖的房间,总算是让众人都喘口气。
艰难的问题来了,淇城里竟然没有大夫。
赵德柱带着好几队人马,几乎把留在城里的老百姓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个大夫。
忽然,顾丙熙一拍额头道:“我家大嫂家里是开医馆的,她虽然不是医女,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应该懂一些,我去请她过来。”
可就在顾丙熙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喊住了他。
“三郎,等一等……”
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梁侯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朝着顾丙熙伸着手。
顾丙熙微微一怔,忙走了过去:“侯爷……梁伯伯……”
梁侯爷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忽然哽咽住了。
“孩子,你……受苦了……”
顾丙熙的眼圈瞬间红了,自从抄家以来所受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要知道,顾家都在的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
顾北在一旁也擦擦眼泪,说:“三公子,你陪着侯爷,我们去请大夫人。”
梁侯爷等顾丙熙平复了情绪才,拍拍他的手。
“三郎,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跟着咱们的将士,很多家眷都在京城,一旦我们造反,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家眷斩杀殆尽。”
是的,顾丙熙和梁轶则担心的便是这些。
顾家的人都死了,梁家的人也早就被侯爷悄无声息的带到了燕关。
至于其他将士们……
梁侯爷又拍拍顾丙熙的手。
“别怕,孩子,早在你爹进京的时候,他便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明了当时的情况,说月满则亏,万一顾家有何不幸,要我照顾。”
“只可惜啊,接到那封信后,我便赶紧让人在京城安排,却只赶得上给你祖父,父亲和两位哥哥收尸。”
“如今得知你和其他家人,安然无恙,真的是上天都在保佑你们。”
梁侯爷说的累了,喘口气,顾丙熙看到他脸色灰白,忙道。
“梁伯伯,休息一下吧,等伤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梁侯爷却摇摇头:“算了,我不休息了,我怕睡着之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的身子早就不行了,北狄人也正是得了消息,才敢侵犯大宁的,但是,我不怕,北疆有你,还有轶则,有我三十万梁家军,我就不怕。”
“孩子,反了吧,先集中兵力把北狄军打退,再推翻朝廷,陛下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具体的,我早就跟你轶则兄商量了无数遍,我老了……就……不……拖累……”
梁侯爷话没说完,一口血喷出来,瞪大着眼睛,长着嘴,倒在了床上。
“梁伯伯……”
“侯爷……”
“爹,爹……”
梁轶则顾不得身上都是伤,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梁侯爷的床榻前。
只见他已经不行了……
此时,顾南和顾北也把顾家大嫂柳氏接了过来。
柳氏出身医学世家,祖父是宫中御医,父亲是军中大夫,她对医术也很懂,嫁给顾丙熙的大哥之前是宫里的医女。
出嫁后,才在府中相夫教子。
给梁侯爷把了脉,柳氏重重的叹口气。
“准备后事吧。”
众人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梁轶则带着所有人,跪拜梁侯爷,送他一程。
收拾心情,梁轶则神色凝重。
“将士们,如今你们救我梁家,大恩大德,梁家无以为报,举兵造反,绝非易事,尤其是关中还有众多兄弟,京中还有很多家眷……”
“我决定扶父亲的棺椁回到京城,等我确定京中家眷离开京城后,你们再举兵造反。”
“什么?”赵大牛无比震惊,“将军,侯爷已经去世了,你若也离开,谁在这里主持大局?”
梁轶则一把抓住顾丙熙的手:“刚才的情景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顾家祖宗保佑,神仙相助,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必定会跟朝廷讨个公道。”
顾丙熙也震惊了:“梁将军,我……我……”
不行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梁轶则便深深的对顾丙熙点点头。
“就是你,也一定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三郎,如果我们现在,立刻造反,不但关内的将士们性命不保,京中家眷也难以生存。”
“朝廷的那位昏君耳根子软,不知道会听到谁的谗言,如今太监吴荣在燕关,他不会轻易杀害他们,只有我回到燕关,拖延吴荣回京的行程,才能给他们出京的机会。”
“三郎,再此期间,我们在燕关城还存了些粮草,足够边关三十万将士吃到来年春天,到时候,你再请神仙帮忙,屯田种粮。”
“如果到时候,我没有死,与你里应外合,一举推翻朝廷。”
“如果,很不幸,我死了,三郎,你一定杀了狗皇帝,替我们梁家,你祖父和你父亲,两位哥哥报仇。”
说着梁轶则竟然从怀里拿出顾家军的令牌。
“这是你父亲进京之前,让人传信给我的,他进京的时候,留了十万将士在南璃。”
他将顾家军的令牌和梁家军的令牌都交到了顾丙熙的手里,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不仅有梁家军,还有顾家军。三郎,虽然你年幼,可你从小聪慧,胜过你两个哥哥,我们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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