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马车载着苏凝芷与谢淮安离开暂住的村庄,沿着小道驶向更为偏远的山野乡村。
窗外景色逐渐荒凉,枯树嶙峋,村落间透着贫瘠与荒败的气息。
一路上,他们刻意选择偏僻的村落停留。
果不其然,许多地方的村民都在将女童和少女卖给人牙子换取银钱。
苏凝芷站在一处破败的村头,目光定定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倍感压抑——一名衣衫破旧的妇人正颤抖着将自己年幼的女儿交给一个相貌猥琐的人牙子,低低地咬牙交代几句,而那小女孩怯怯地拉着母亲的衣角,不愿松开手。
“难道为了银两,你们连自己的骨肉都能舍弃?”苏凝芷走上前,声音里难掩怒意与不忍。
那妇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姑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穷人家连活着都难,若女儿能去富家人里当女儿,岂不是给了她们一条更好的路?”
另一位村妇也附和道:“是啊,总比饿死在家强。那些人牙子说了,会把她们送到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呢!”
“你们就这么放心?”苏凝芷秀眉紧蹙,“大户人家虽有钱,但家中也藏污纳垢,人心险恶。另外,你们如何保证女儿们真被送到大户人家家里?万一……万一她们落入火坑怎么办?”
“这……”妇人们面面相觑,神情中闪过一丝犹豫。
先前那妇人强辩道:“那当然,那些人牙子可是将我们的女儿带到京城,京城那种地方,皇帝脚下,到处都是有钱人,女儿们的日子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苏凝芷心中一沉,果然是京城!
她回到马车上,面色凝重地对谢淮安道:“王爷,从这些人口中不难推测,所有被卖的女童和少女最终都被送往京城。既然如此,不妨冒险一试,将我假扮成寻常少女,卖给人牙子,以此一探背后的主谋。”
谢淮安闻言,脸色骤变,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不可!”
苏凝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宽慰道:“王爷不必担心,只需许我带上银针和软筋散,寻常人近不了我的身。”
谢淮安眸色晦暗不明,语气低沉得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本王正是知道芷儿本事不小,才不允你去冒险!”
苏凝芷心头一震,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深意——他信不过自己!
“王爷可是怕我趁机逃走?瑾儿下落不明,我又怎会独自离开?我只是想助王爷尽快揪出幕后黑手……”
“够了!”谢淮安猛地打断她的话,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捏碎,“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无需插手。先随本王回京!”
他语气冷硬决绝,显然心意已决。
苏凝芷知道,此刻说再多也是徒劳。
马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石子的辘辘声。
自那日起,谢淮安便对她愈发谨慎,无论何时都紧紧护在她身边,甚至比他们刚从北国离开时还要严密。
每到夜深人静,他定会将她圈在怀中,就连睡梦中也要与她十指相扣,生怕稍有松懈,她便会如烟般消散无踪。
某个深夜,他执着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芷儿……本王不许你离开……”
那声音低而哀切,竟带着一点罕见的脆弱,仿佛若是失去她,他整个人都会崩毁。
苏凝芷被吵醒,愣愣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头莫名一软。
他这般痴狂的模样,也难怪太皇太后会认为用美人蛊做出一个和她一样的女子,就能操控谢淮安的心智。
或许她早就看透了谢淮安对自己的执念有多深。
看着睡梦中的谢淮安,苏凝芷在心里暗暗道:谢淮安,若你真能为我把瑾儿找回来,我就答应你,和你相守一辈子。
谢淮安似乎感应道什么,低喃道:“芷儿,你说要说话算话……不能再诓骗本王了……”
——
靖王府一反往日的静谧,沉闷的低气压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整个院落。
精美的茶盏碎片散落满地,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水渗入昂贵的地毯,何太妃屏气站立,胸口剧烈起伏着,往日保养得当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扭曲,锋利的指甲深陷掌心,几乎刺破肌肤。
“贱人!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她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捏烂,那是红玉从北国飞鸽送来的信件,字字句句如同铁锤,砸得她心头血涌。
低贱的相府庶女,竟然与无耻的小倌勾连苟合,还生下了不堪的孽种!
更可恨的是,自己的儿子谢淮安非但不计较,反将那个女人带回靖王府,更妄图找回那个孽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淮安简直荒唐!”何太妃满目怒火,声音颤抖着,将满腔失望与愤懑全数宣泄。
“啪!”一声脆响,另一只茶盏飞出,被她狠狠摔在地上,支离破碎。
平乐郡主来靖王府探望何太妃,还未踏入正院,便听到一阵瓷器碎裂的声响,夹杂着何太妃尖锐的怒骂。
她心下一惊,忙拦住一个神色慌张的婢女询问:“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如此动怒?”
婢女战战兢兢道:“回郡主,太妃……太妃是听说王爷带着王妃回府了,所以……”
平乐郡主眉头一挑,示意婢女退下后,径直走进正院。
她安抚何太妃道:“母亲别生气,我哥之前太混账了,嫂嫂当然要跟人一起逃啦,难不成还继续待在他身边被他虐吗?一般这种情况,哥就会意识到嫂嫂是他的唯一,从而追悔莫及,把嫂嫂追回来的。这就是典型的追妻火葬场剧情,很带劲的!”
何太妃怒火中烧:“什么嫂嫂?苏凝芷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她和那个小倌连孩子都有了!淮安到底是被下了什么降头,竟还将她带回府里?真是气死本宫了!”
平乐郡主诧异:“她和花容连孩子都有了?这是男二上位了?”
何太妃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倌叫花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苏凝芷和南风馆的小倌不清不白?”
平乐郡主支支吾吾:“我、我……我也是听人随口说的!倒是母亲,哥哥还没回来,您怎么知道嫂嫂有孩子的事?哥哥不可能自己告诉你这个吧?”
“是红玉告诉我的,还能有假?你也知道,红玉对我们靖王府和你哥忠心耿耿,若不是她实在看不下去,如今贵为北国太后的她何必还要插手此事?”
平乐郡主若有所思:“原来是红玉啊,难怪了!”
何太妃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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