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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地平线处的天色渐渐发白,日光穿透黑暗将光明撒向大地。
成均馆的天空与朝鲜别处的天空并无不同。
作为国内的最高学府,无数青年书生梦寐以求的圣殿,神圣的成均馆在文在信眼里不值一提。站在成均馆内最高的一棵老银杏树上,从馆内的学堂,宿舍,到成均馆所在的绊村,整个都城都在眼底匍匐开来,构成了一副连绵不断的画卷。朝鲜,哥哥文英信梦想中的世界,就是要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建立,但他最终不仅失落了所有的梦想,还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总是抱怨就会变成习惯,为自己的懦弱寻找到不再站起来的借口。哥哥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想起,文在信靠在树冠上,又一次见证了成均馆的日出后,有些昏昏欲睡。
而成均馆醒来的时辰已到。仆童们尽责地敲起悬挂于斋房檐下的大鼓,童稚的声音此起彼伏,“起床!起床!”
儒生们陆续穿衣出门,洗脸漱口,交头接耳地说话,开始一天的活动,成均馆的活力随着白天的降临而舒展发散。
对这样的喧闹习以为常,文在信蹭了蹭树干,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打算又跟以往一样来一次补眠。
大树下人来人往逐渐多了起来。比起平常的热闹,今天好像有什么大事让儒生们之间议论纷纷,走来走去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声音也比平时大一些,更方便大家彼此探听交流。
文在信皱了皱眉,想背过身,无孔不入的谈话声似乎躲都躲不掉。
“听说了没,有个新榜生似乎是女儿身呢!”“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是真的,昨天有个儒生在外面喝酒时看到的。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说自己是成均馆的新榜儒生呢?”“谁看到的?”“清国窃取了明朝,正统沦丧,不会我们国家也要沦落至此吧?”“如果是真的,一定要严惩这个家伙!”“嘿嘿,是美女喔,你舍得惩罚么?”“到底是谁啊?”“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到处说喔,好像是,是个叫具容夏的……呀!”
树下嘀嘀咕咕半天的四个儒生突然被头上砸下来的几根树枝吓到。
一个凶恶的男声在他们头顶响起,“一大清早吵得人觉都睡不好了,你们不想活了吧?”不耐烦的语气好像下一秒就会把拳头揍下来。
生气的儒生一看是成均馆中无法无天连大司成都莫可奈何的拳头比铁还硬的文在信,个个都不敢吭声,灰溜溜地走远了,谁也不敢惹这个披头散发的瘟神。
吓走了四个人,可是往来儒生中的话题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信息依旧不断进入了文在信的耳朵。“具容夏?”文在信干脆站直了身体。当他意识到这个熟悉的姓名的意义时,他猛地跳下了树,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儒生凶神恶煞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具容夏在哪里?!”
众人心中都十分同情那个被文在信抓住的路人,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同时更加快步伐绕开这个今天突然有点发疯的文在信。
成均馆大门前负责登记新晋成均馆儒生的书吏张口结石地看着门前鱼贯而入的由仆人挑担的大宗行李。很明显,后面还有辆满载的马车。他张大了嘴,想表示抗议却有点紧张。“具,具容夏!”
一根纤长洁白的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吸引了他的视线。
眼前那位身着黄色华服的公子用一把小巧的檀木折扇半遮着脸,露出的一双眼睛乌黑如琉璃,明净而深邃,教人看不透。书吏这些年在成均馆各种人见多了,单就这眉眼,书吏就知这公子长相定然是少见的清俊。
此时黄裳公子眉眼弯弯,显是盛满了笑意。
“君子远行,所携物品稍微多了些,各位请见谅。”
稍微?书吏和等着排队进馆的书生面面相觑,再看看还在从马车上卸行李的家仆。
书吏想这些东西恐怕是恐怕再分给他三个宿舍都摆不下。
“喂,你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搬得完?”后面有几个等候的儒生不服气,嚷嚷着。
黄裳公子一个转身,丰姿仪态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成均馆有没有不让人带行李的法度?如果有,我立刻让位。”折扇一收,清俊如画的眉目下全貌乍然出现,只见肌肤如雪,唇红齿白,多少风情尽在那挑眉的微笑里,倒叫那几个叫嚷的学生一下看得失了神。
“我只怕成均馆的清斋太小,放不了这么多的行李。”随着冷冷的话音,书吏后面的一行儒生打扮摸样的青年走过来,为首的正是成均馆的新任掌议夏仁秀,兵判大人的长子。他是去年才入成均馆,却以优秀的成绩和不苟言笑的做派赢得人望,兼之有作为其老论派中坚力量的兵判父亲的背景,几乎是不费力地就获得了自成均馆前任掌议文英信惨死后数年空缺的掌议之职。
书吏们顿时肃然,恭敬地向夏仁秀点了点头。当场的新榜生从书吏的态度上也了解到来人的身份非同小可。热闹的场面顿时清静下来,一时没什么话音。
黄裳公子依然巧笑倩兮,看着夏仁秀,毫不在意地轻摇折扇,“这个不劳掌议费心了,在下自然有去处可寻。”
新榜生们当中泛起了涟漪,“他就是成均馆的掌议啊”,众人窃窃私语着,望向夏仁秀的目光全都变了色彩,大都是又崇拜又敬畏的神情。
夏仁秀虽然很享受此时众人膜拜的眼神,对那唯一一脸不以为意地揭穿自己身份的黄裳公子莫名地不爽。第一次在新榜生面前亮相,夏仁秀就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权威而来,否则,他也不用一大早来看这些新榜生登记进入成均馆的场景。
黄裳公子瞧着夏仁秀严肃的表情,眉目一转,玩心顿起,忽然凑近了他的耳边调笑道,“表情不要那么僵嘛,你可是我们所有新榜生的榜样,掌议前辈~~”最后的“掌议前辈”被他说得婉转轻柔,语气彷佛在述说着多情的情话。
夏仁秀从未被人开过这样的玩笑,完全没料到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这么近身说话。大脑尚来不及反应,先是鼻子被动地接收到一阵淡淡的清香,类似女儿家的脂粉味但又清淡得多;耳边已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吐气如兰,肌肤有点痒痒的,莫名柔软的感觉。夏仁秀一呆,继而一惊,赶紧退开,却正好看见黄裳公子抿嘴含笑的摸样。
晨光清朗,那张白皙的脸在金色的光线下似乎在熠熠生辉。夏仁秀从不知道,一个人笑起来可以如此好看明媚,不知是日光给笑容增添了灿烂的色彩,还是那笑容给这阳光增加了明媚的风情。夏仁秀想起读过的中国唐诗中的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他现在可算是大略明白了这诗句所表达的意境与心情了。
这个人不会是官家的子弟。夏仁秀已经将所有即将进入成均馆的官家子弟的名册看过并且做过调查了,这些人是他将来进入仕途所必须注意的对象:是朋友就要拉拢,是敌人,就要打击并且尽力清除。可是他对这么华丽张扬的人竟然毫无印象,因此,此人必定不是官宦子弟。若不是那些门第破落的两班贵族就是家境贫穷的中人,也许很有可能是南人出身。
“你的姓名。”夏仁秀表情不变地盯着黄裳公子的笑容,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黄衣公子转了个身,背对夏仁秀面向门外的新榜生,扫视了人群一眼,用漫不经心的微笑向所有人宣告着,“成均馆的各位记住咯,我可是具容夏啊。”
我可是具容夏啊。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具容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人们只要说出“他可是具容夏啊”,彷佛这句话足以解释有关具容夏的一切,又代表着永远不能解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谜题。这个与众不同的成均馆新晋儒生,以具容夏式的独有的的华丽张扬给在场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具容夏在成均馆的传奇,才刚刚开始而已。
2
书吏在向新榜儒生介绍成均馆,具容夏脱离了队伍想去找自己多年来一直最想见的一个人。“桀骜,我来了。”
花蝴蝶一般在许多年来墨守成规的成均馆内一个人到处逛荡的具容夏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所到之处莫不是被人指指点点。
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儒生勾了勾手指,具容夏微微一笑,“前辈对我,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位儒生想跑,看着具容夏红唇皓齿的面容又有些发怔,犹疑之时具容夏已到了他眼前,那副又无辜又好奇又天真的模样倒叫人拒绝不得。
“你,你,……”那位儒生的脸一下红了,平时在成均馆内何曾见过这么清秀似女子的面容,乍然靠近竟然一下失了分寸,只靠着儒生应有的礼仪勉强礼貌地回答,“他们说,嗯,你是具容夏?”
具容夏的脸又凑近了一分,带点疑惑地挑眉,“我是啊,你知道我?”
“你,有人说昨天夜里看到你了,说你,你是……”
“是什么?”具容夏偏了偏头,想到了什么,嘴角边慢慢浮起一抹浅笑,无意间又是一阵风情。
那位可怜的前辈脸更红了,喏诺地,声音越来越小,“是,是女人,……”
“啊哈……”具容夏忍不住笑出声,立马拿扇子遮住了嘴,看着被自己的动作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儒生,变本加厉地歪头附耳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千万不要对别人说,小女是为了桀……文在信才来的。你知道文在信在哪里吗?”
文在信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在跟着书吏熟悉成均馆的一群新榜生中,一个个问过去,没有一个人肯承认自己是具容夏的。打听具容夏的去处,也没有人知道。反而听到了具容夏这位新榜生与掌议叫阵大出风头的事迹。
具容夏这小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八年前去清国治病,不知道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了,如果真的是他考上了成均馆,应该不再会是印象忠那么病恹恹的样子了吧?文在信一边找着那个叫具容夏的家伙,一边回忆起他与具容夏的交往。
八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了。文在信都有点想不起来八年前那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孩除了满脸病容外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可是他们并没有失去联系,八年中书信来往从不曾间断。虽然不曾见面,文在信也知道具容夏在清国已经治好了病,还上了那里的私塾,据说教书先生都惊异于他的才华。而且那家伙在书信中表现出越来越爱开玩笑的性格,当文在信透露出自己对朝鲜目前朝廷上老论掌权朝政昏庸的现状的不满,表示出还不如去做一个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侠盗的意愿后,具容夏居然给他取了个桀骜的别号。信里直接用这个别号来称呼他。凭心而论,文在信不讨厌这个称号,明白具容夏看似玩笑的起别号背后也理解着自己桀骜不羁的性格。于是渐渐地,文在信在信中接受了这个别号,署名也是桀骜。桀骜是独属于文在信和具容夏之间的秘密。具容夏知道文在信考上了成均馆后,还说自己也要回国考成均馆。本来只是当他开玩笑,难道这小子突然就不声不响地回来了么?坏家伙,也不跟自己早点说下。不过,那个别人说的家伙真的是具容夏么?文在信心烦意乱,不管了,只要见到了成均馆里这个叫着具容夏的家伙,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小跟屁虫了。
3
具容夏,文在信,中二房。
夏仁秀看着已经公布在成均馆内公告栏上的清籍分配的名单,心中一阵冷笑,这下正好,倒不用自己再做多余的动作了。那个已经赶出过数位同房生的文在信,对这位招摇无比的具容夏想必也不会例外。
任炳春和姜武看着夏仁秀那充满寒意的笑容,心底默默为那位具容夏捏了把汗。谁让这小子一来就招惹了成均馆的掌议呢?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色掌(就是学生会副会长啦)和几个人默默看着新入驻的新榜生,数着今年少论派的儒生会加入多少新生力量。具容夏的出现令众人眼前一亮。
具容夏看见了在宿舍外徘徊的这几个人,没空多加理会,毫不在意地继续摆弄自己的东西。
“那个就是具容夏啊。”“确实长得很俊俏啊。”“难怪有人说他是女子,可是他真的是么?”色掌和几个人边偷看边议论。
具容夏听见了这些话,偏头朝他们一笑,又温柔又妩媚的样子,令人由不得不心动。这个成均馆内,第一个让具容夏感兴趣的游戏将要上演。
色掌他们大惊失色地避开具容夏的目光,躲在柱子后面。
可是感到背后同样地让他们不自在,转头一看,居然是成均馆内人见人怕,鬼见鬼躲的文在信。
“喂,干什么呢?”文在信不需要摆出多余的表情,只那么不爽地一瞪眼,色掌他们唯唯诺诺地马上跑开了。
具容夏依坐着中二房的门边望过去,笑意盈盈,语气里仿佛有着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好久不见,桀~骜~”
那情态,那声音,让靠在远处偷看的色掌几个人听的耳朵都快酥了。
“具……容夏。”文在信——具容夏的桀骜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自己一向空荡荡的房间的门前那位笑脸迎人的漂亮公子,脑子里怎么也跟八年前病弱瘦小的小鬼头的印象挂不上号。
具容夏含笑站起,出门下了石阶,慢慢走到文在信的面前,清澈幽黑的眼睛里全是文在信不可置信的傻摸样,扑哧笑出声,具容夏猛地扑进文在信的怀抱,凑到桀骜的耳朵边,“桀骜,看见我是不是感到得快昏过去了?”
“什、什么呀!”文在信嗅到一阵清香,怀中有着真切的触感和温度,不知所措之下本能地要逃避,一把推开了具容夏,别扭地扭开脸。目光却忍不住不去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具容夏立刻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千里迢迢从清国赶回来见你,你居然是这副态度,太让人伤心了。”用手捂住脸,肩膀不住地抖动,情状颇为楚楚可怜。
这点倒跟回忆里那个爱哭鬼的样子有点像。
文在信笨拙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喂……”,安慰道,“你,你不是长大了么,男子汉还动不动就哭,像什么话?成习惯了可不好。”
具容夏反而像是更伤心的样子,肩膀抖动得愈加厉害,后来甚至蹲下来,脸一直埋在双手间,让人看不到的他的表情。
“喂,具容夏?”文在信真担心对方这么颤抖下去会控制不住倒在地上,随之蹲下身,扶住具容夏的肩头,给他以支撑。
具容夏顺势就“滚”进了文在信怀里。再度迅速地抱住了文在信,没让他看到自己已经不可抑制的笑脸,脑袋蹭着文在信宽厚的肩膀。
文在信不习惯,可也没再推开他。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一把拽开具容夏,发现具容夏眼里的确有眼泪,但那是笑出来的。
一瞬间文在信明白自己被耍了一把。“可恶!”
“虽然没有及时迎接千里之外赶回来的九年知己的你很可恶,不过,桀骜,”具容夏牵过他的手,“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这位好朋友喔。”
那张充满戏谑之色的清俊容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中不容置疑的认真让桀骜愣了下,然后很快用力地回握着具容夏的手,“你这家伙,以后少惹我,如果习惯了这把戏,就要小心你那棉花一样的手腕折掉。”
4
“桀骜?”掌议房里,端坐着的夏仁秀从任炳春那里听到其特意打探的关于具容夏和文在信的最新消息后,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表情似乎更加冷酷了。“这个别号倒挺适合那个疯马一样的家伙的,以后就这么叫他好了。桀骜。”夏仁秀说最后连个字的时候,很有恶狠狠的意味。
察言观色的任炳春知道夏仁秀不开心,卖力地讨好着,“真没想到,那个女人一样的具容夏竟然跟文在信是旧识。但是,掌议用不着担心,敢惹了您的人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我们,”任炳春戳了戳一旁的高峰,“我和高峰也绝不允许。晚上的新榜礼,我们这些先进……”任炳春适时地住嘴,看见夏仁秀脸上露出了一丝比较暖和的笑意。
夏仁秀点点头,像拍一只听话的狗一样拍了拍趴在地上的任炳春的脑袋,“你也是有点用处的嘛。新榜礼,我要他做一件绝对办不到的事。你们觉得该是什么比较好呢?”
“这个?”任炳春摸了摸脑地,他的智慧就那么点,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主意?”胖乎乎的高峰犹豫地开口,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样子马上让任炳春给翘了一记脑袋。
“要说就快说,不要耽误我们掌议大人宝贵的时间。”
高峰害羞地低了头,喏诺地说,“是这样的,我上个月回家时,想约会隔壁家的小姐……”
话没说完,任炳春马上狠狠地踹了姜武一脚,“你这家伙,谁有空听你那千篇一律的失恋故事,找死呢!”然后立刻向掌议磕头,害怕喜怒不形于色的掌议怪罪自己这位又笨又迷糊的同房生,“掌议,你别怪他,这家伙一向脑子不清楚。”
夏仁秀耐着性子,看高峰分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忍住怒气道,“让他把话说完。要是都说的废话,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高峰被吓得噎了一下,好不容易开口继续说,“那个小姐看不上我,但是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说只要我能帮她取到城中左相大人家的长子李先埈写在丝帕上的情诗,就会跟我约会。不过,她说知道这是我绝对办不到的事,才会开这种条件的。”
任炳春终于听出门道了,看看掌议。
夏仁秀微微点头,脸色稍霁。“那个除了正统道法外什么都不懂的李先埈啊。”老论派首领左相大人家的儿子李先埈,文章好,长相好,家世好,是城中各家闺中待嫁的女儿家都心心念念的人物。不过此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诸多小姐主动抛来的绣球不闻不问,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某次,一位比较大胆的官家小姐请求与他和诗作对,他竟然一口拒绝,那位小姐请求了三次,几乎流下了眼泪,李先埈依然不为所动,再三回绝。矜持的官家小姐主动追求他,都哭出来了,而他还是没有丝毫动摇,可谓铁石心肠。因此这之后,城中倾心于他的闺阁女子传闻李先埈公子的情诗是世间最难求得的珍贵之物。
看夏仁秀的表情,任炳春知道这位掌议大人心中肯定有了好主意。
夏仁秀打定主意之后,开始期待晚上的新榜礼,更确切地说,他是非常期待具容夏完不成新榜礼任务而遭受惩罚的场景。他这个掌议要让所有的新榜儒生看到,谁才是成均馆内不可侵犯的最高准则。
成均馆内执掌生杀大权的唯一权威,只有他夏仁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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