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咳了两声,咳出满嗓子血气,赵云单手扶着他一边肩膀,掌心温热,陆轩恍恍惚惚,竟似觉着后背上的伤也不那么火辣了。
他微偏头,道:“子龙,你回帐吧,这么会功夫,我还受得住。”
赵云只道:“还有大半个时辰。”
陆轩想起什么,满心愧疚,呢喃道:“好兄弟。”
陆轩虽说的小声,赵云却听到了,他苦笑一下,温声道:“只要你不嫌,我当你一辈子兄弟,所以,以后别再说客气话了。”
陆轩垂眼,“你别陪我跪着。”
赵云未动,道:“我没跪。”
“小时候不懂事,调皮的很,去草里捉蟋蟀,小河边摸鱼,刮破了衣服回家,弄的满头满身泥,家里大人不打,只把我数落一顿,让在院子里站到吃饭。”
赵云道:“数落完了,还给弄好吃的,虽不是佳肴美食,却香的很。”
陆轩冷汗浸个不停,却轻勾了嘴角,“原来你小时候也干过这事。”
赵云解下银铠后披风披在陆轩身上,“那时孩子心性,自是没现在想的多。”他动作轻缓,生怕碰了陆轩伤口。
陆轩对着赵云,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话,半响后,才道:“我不冷。”多少次了,赵云把自己外衣给他披,竟是永远也不知道冷一般。
陆轩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别对我这么好。”
赵云气息一窒,似是想转个话题,停了半天说出一句:“也不知那曹家女儿是何品性,日后你成亲,我……给你开路。”
陆轩道:“你要给我去抢人不成?”
赵云:“你要真喜欢,抢又怕何。”
陆轩道:“到那时,曹操也不知有多少人马了,你要单挑几十万大军去给我抢个女子回来?血战一场,再多驮个人回来,连马也受不住。”
赵云道:“我要是陷了,马也能自己驮人回来。”
陆轩忍住往上窜的血气,轻声道:“到时你被人抓了,不知生死,我却还搂着姑娘洞房花烛……我还是人不?”
陆轩总结道:“要真这样,那我禽兽不如。”
赵云看他,只一味道:“只要觉得值,便做得。”
陆轩又咳了声,淡淡摇了摇头,“不娶她。”
……日斜西方,天边薄云铺就,落日余晖,斜斜洒了半边校场。残霞流转,罩上陆轩身上的白色披风,也罩上赵云银铠俊容。
陆轩挣扎着要起来,赵云先一步在他身前蹲下身,“我背你。”
陆轩看着面前英伟背影,实不想再劳烦。他扶着赵云后背终于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一步,顿觉背后似千刀剔骨,胸腔里血气直往上冲。
他强自咽了几次,待稍微好受了些,方道:“不用,我很沉。”
赵云道:“别逞能,你走不了,我背你,走的快。”
陆轩还要再说:“不……”
赵云似是笑了下,“要我用强?”
陆轩带着一后背血,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当下拒绝不能,只能乖乖听话。他叹了口气,挪过去伏在赵云背上。
登时,陆轩感觉到一股暖气铺开。
赵云背着他,迎着西斜霞光往回走,步伐沉稳,身形坚毅。陆轩背后白色披风荡开,被风一吹,两边回拢,包住了赵云两条手臂。
与他比起来,赵云才算的上是真正的铁血将军,真正千锤百炼练就的无上胆气,陆轩一个后来人,即便千军万马中生死沥血,但他自知,比不过赵云一身正直锐气。
朗月清风一般,天下难寻,国士无双。
所以,他觉得亏欠更多。
所以,赵云那句山有木兮,他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
只能一天一天,在心里缠成一个结。
他有时在想,如果当时在界桥那场大战中赵云不救他,或者救他的不是赵云,那结果应该会与今日不同吧。
……如今换了营地,他俩也已不似在冀州城外大营时一般住在同一个营帐了。赵云将陆轩背回帐中,陆轩趴在床上,冷汗不停。
陆轩嘴硬道:“我一个人能行。”
赵云从帐中翻出瓶瓶罐罐,立于床边,要给他上药。
陆轩后背无数棍痕交错,简直血肉模糊,已经寻不到一块好地方了。赵云刚倒了一点药粉上去,陆轩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赵云皱眉,下不去手了。
陆轩咬牙忍了一阵,等这波痛感过去,嗓子被血气激的嘶哑了不少,他抓着床单,稍微直起点身子,低声道:“不疼,上吧。”
赵云低头,“既如此,忍忍。”
赵云手上利落,尽量减轻陆轩伤处痛楚,陆轩垂头忍着,等赵云上完药,他立刻趴在床边,哇的一声吐了一口淤血。
陆轩吐完血,用手背抹干净嘴角,他怕赵云担心,抢先开口说道:“这下好多了,我没事。”淤血吐出来,确实顺畅不少。
赵云在床边坐下,陆轩没多少精神,垂着头,发丝挡了脸。
赵云几次想伸手去拂,却终究忍住,叹道:“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受伤。”
陆轩听了,勉励笑笑:“我以后小心。”
随后又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比起那些战死的兄弟,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所以子龙你,不用为我挂怀。”
赵云顿了顿,才道:“不许说此等话。”
陆轩此刻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八成就连他自个也弄不明白了。“我陆轩这条命不值钱。”
陆轩似说胡话一般,“子龙,我欠你的。”
赵云想也不想,“不曾。”
“我陆轩自从来此,欠你多少条命已经记不清了,大概一双手都能数满了吧……你要什么时候觉得我这条命有用,随时可以拿了去。”
赵云听的难受,瘪眉道:“尽说些胡话,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陆轩半张脸埋进褥子里,闭着眼,似是昏睡了过去。赵云本想上前摸摸他额头是否发烫,却听陆轩于迷迷糊糊中不清不楚的呢喃一句。
“子龙,你的背,很暖。”
赵云怔住,片刻后他自语道:“因为有你在我背上,所以就不冷了。”
晨起日落,昨夕。
曹操在济北大营听了小兵回报,未露出半点出乎意料的模样,边负手看墙上地图边对部下道:“公孙瓒真听话,当真打了手下爱将一百二十军棍,他真下的去手。”他整个一局外人口气,就跟没他事似的。
帐下曹洪不解,“末将不明主公此举何意?”
曹操转过身,“子孝,你与子廉说说。”
曹仁想了想,“难道主公是想让那陆伯寒记恨公孙瓒重刑,弃他而投主公?”
曹操随手翻竹简,点了点头。
曹洪有问题,“可若没主公锦帛,那陆伯寒便不会触犯军规,如此一来,他心中记恨主公,怎会来投?”
曹操在帐中走了一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公孙瓒不懂变通,为一外人三言两语当众责罚自己爱将,头脑不够。”他在位置上坐下,“陆伯寒大将之才,头脑不俗,这其中道理他懂。”
曹洪继续道:“既然此计这般玄妙,为何不给那赵子龙也送一锦帛?”
曹操抬眼,“按你这般,公孙瓒就不会上当了。”
帐下乐进出列,问了个关键问题,“若陆伯寒弃主公而投别处,主公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曹操看了乐进半天,方道:“袁绍、袁术、刘表,依我看此三人不可成大事,他自不会去投。吕布现今自顾不暇,且此人听不进人言语,弃之。剩下那些诸侯他更不会选,他只能来投我曹操!”
乐进提醒道:“主公忘了,还有平原刘备!”
曹操一听刘备二字,表情突的凝固住,歪了会身子又坐直,遂朝乐进点头赞道:“提醒的好,我把此人忘了。”曹操沉吟半响,思虑道:“此人不可小觑,若真去投,可便宜他刘玄德了!”
曹操想罢正色道:“派人每过十日给公孙瓒单独送一份求亲书,直到他点头。”曹仁领命,立刻去办。
乐进疑道:“主公……真要办喜事?”
“有何不可。”
乐进不相信:“主公当真要把小姐嫁到北平去?”
嫁到北平这种倒搭的事曹操当然不会干,否则他就不会整这么多弯弯道道了,曹操简单道:“把人娶过来。”
乐进等人登时就惊悚了,曹操说娶不是说嫁,一个男子如何娶得,难道那陆伯寒其实是一女子?重要的是要让谁娶?
大公子?
除曹操外,帐中人皆脸色数变,面面相觑中。
自从曹操这不晓得什么意思的点子一出,可苦了公孙瓒了,虽然离的远,可他在北平大营自己的地盘上就没有消停过。
每隔十天都会收到一份求亲书,目标直指陆轩,且每次措辞都不一样,天花乱坠到头晕目眩,给你绕的稀里糊涂。
那上面变着发的仰慕之情,倾慕之意,情话绵绵满书皆是。
只是那曹宪二字,一直都未再出现过。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之后,公孙瓒学聪明了,再收到求亲书,他就一个人坐在大帐里闷着看,每次看完都以火冒三丈为结尾。
这已经不能用欺人太甚四字来形容了。
直到这一日,下兵又来报。
“——启禀主公,曹操派人送来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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