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等宁太爷来后,由你将神抱进门。”
孙母弯身对着孙云说道。
“娘,还是你来吧。”
孙云摇着头,想将这福气让给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不听话呢。”
孙母生气的看着他,然后温柔的说道:“听娘的话,神灵会保佑你健健康康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娘,我知道了。”
孙云低着头,同意了,若是自己这糟糕的身体能像正常人一样的话,早就能下地干那些累活了,不让娘亲与姐姐这般劳累辛苦。
街巷上。
孙翠提着灯笼,向陈家赶去。
由于要请神,现在陈家上上下下都十分到忙碌,陈家家大业大,请的又是白玉神身,不可以有一丝纰漏,在请神前,还有许多讲究,所以有许多事情要做。
“陈大爷,这是昨天新做的香草灯笼。”
孙翠来到陈家后,由于是镇里人来卖香草灯笼,下人就直接允许她进去了。
她来到那个指挥众人干活的老头前。
这一个月陈家每天都要燃烧香草灯笼,所以需求很大。
“不错,不错。”
那老头接过后,查看了一眼,很是满意,便道:“还是你家的香草灯笼作工精细。”
王翠怪不好意思的回道:“这都是我弟弟的功劳。”
“你先在这等着吧,我去将灯笼交给老爷看后,便拿铜子给你。”
老头怪笑的看了她一眼后,便提着香草灯笼向屋子中走去。
“多谢陈大爷。”
孙翠大声向他道谢。
随后为了不挡住陈家人干活,她便站在角落里等着。
“这家人真是气派啊。”
她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着。
陈家在这镇中有三十多口人,在镇子里,没有哪家人敢招惹他们。
“老爷,这丫头怎么样?”
屋子里,有两个身影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王翠。
是刚才那个老者,与另一个穿着黑棉衣服的老人。
那个黑棉老者就是陈家的老太公,陈家的管事人。
棉衣老者打量了一会后,皱眉道:“模样太普通了,献祭给神灵的话,神灵恐怕会嫌弃。”
旁边的老者连忙说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常年劳作,模样是普通了点,不过胜在她家没有壮年男子,虽然有个弟弟,但也还是个时日不多的病鬼,拿她献祭才不会有什么麻烦,而且年龄也合适,神灵知道我们的心意就行了。”
“倒也是这个理。”
棉衣老者声音很沙哑,身体犹如朽木,但暗淡的眼眸中却尽是狠厉神色,继续说道:“就她了,还差两个,实在不行就从本家选出来吧,希望神灵看在我们如此诚心的份上,让我的宝贝孙子能有个儿子。”
说着说着,他便对着远处的神灵雕像祈祷起来。
虔诚无比。
陈家之所以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因为他的孙子,也就是以后的家主没有子嗣,想用这个方法献祭,让神灵大人保佑他孙儿有子嗣后代。
祈祷完后,他杵着拐杖转过身去,摆手道:“交给你了,然后想个罪名,将她家的田产都争过来。”
“老爷,你放心,就交给我吧。”
老者谄媚的笑着跟在身后。
外面。
孙翠焦急的等待。
“怎么还没好,陈家不会不打算给钱吧。”
她担忧的四处看着。
若陈家不给,她也毫无办法。
“进来吧,你家的灯笼很好,老太爷有特殊交待,按照那样编制的话一只香草灯笼可以给你们三枚铜子。”
不过这时候,那老人笑着走了出来,和善的朝她招手。
“好的。”
听到以后能给三枚铜子,孙翠立即喜滋滋的向屋里走去。
“啪。”
没成想脚步刚踏入,大门便突然关上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几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这些人面露不善,孙翠顿时惊慌。
“你们...”
才刚开口,众人快速拥上,一把将她嘴堵住,然后十分利索的将她捆了起来。
孙翠常年干活虽然有些力气,但在成年男子面前,就如小鸡崽一样。
很快便被治服了。
外面虽然也有人看见了这一幕,但这是在陈家,里面都是陈家人,谁都没有理会,还是自顾自的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府中,一切照常。
时间缓缓过去。
“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太阳升到正空,已经是晌午了。
孙云站在院子里,不解的看着外面。
都过去这么久了,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平常换灯笼最多两刻钟的时间。
现在至少都过去了两个时辰。
孙母走了过来,说道:“可能是宁太爷那里有事吧,我去看看,你今天在家好好向神灵祷告。”
家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忙活得差不多了。
孙母交代好后,走了出去。
猜测肯定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
“你家丫头,她没来过我这啊?”
镇中宁太爷住处。
孙母来这询问,宁太爷直摇头道。
“翠儿一早就出门了,宁太爷,她真没有来过这里吗?”
孙母再次询问。
“没有,我这今天就没来过人呢,你家丫头若来过,我怎么会不记得。”
老者认真的道。
镇子其实也不大,两百多口人家,基本上大家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是见过的,老者不会说错。
“不会还在陈家吧。”
在这没有问出什么,孙母只得离开,打算去陈家问问。
老者坐在树下,悠闲的用扇子给自己扇凉。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现在正是我们陈家祈祷的时候。”
此时陈家大门紧闭,孙母准备上前去,但却被几个看门的人拦了下来。
“大人,我想找我家翠儿,她今天早上送香草灯笼来这里后就没回去,你们有没有看见?”
孙母卑微的恳求说道。
这段时间,陈家吃完早饭后,都会进行一天的祈祷,不允许外人进入,怕被抢福。
“没看见,没看见,走一边去,别来我陈家抢福。”
几个陈家下人走上前,将她推远一些。
不让她靠近。
“大人,大人...”
孙母被暴力的推倒在地。
“快走,有什么事,傍晚时再来。”
虽然是女人,但这伙下人却没有一丝客气。
但看见这些下人面色无情的样子,也无可奈何。
一个妇道人家,势单力薄。
面对陈家这种地方豪强,她没有丝毫办法。
无助的看了眼陈家后,只得离开。
在镇子里寻找起来。
陈家这,只能傍晚时,等他们结束祈祷后再来询问。
由于是在向神灵祈祷,她现在也不敢在这里闹,这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但接下来,她在镇子里找了好几圈,也回家看了数次,都没人见着过自家闺女。
她闺女,好像一下子就人间蒸发了。
找不见,孙母心中是愈发惊慌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小翠不会乱跑的,而且也只有人看她进入陈家,应该是在陈家里面。”
在镇中寻找无果后,孙母再次来到陈府前。
但对方大门紧闭,只有等在外面。
等傍晚时,他们结束祷告后,再去一探究竟。
时间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中过去。
她一直在心里想,自己闺女肯定是有什么事,留在了陈府里。
但自己一个贫寒人家,与陈府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会与陈府有什么事呢。
内心在等待过程中越来越六神无主。
孙云在家也是如此,但身虚体弱的他根本走不了多远,只能在家一遍一遍的向神灵祷告,期望姐姐平安无事。
终于,到了傍晚时候。
紧闭的陈家大门被缓缓推开了。
等在外面的陈母立即上前。
“喂,喂,干什么呢,一边去。”
毫无意外,在她靠近时,又被几个守门的下人给赶开。
“几位大人,让我进去找找我家翠儿吧。”
孙母被拖住,对着他们苦苦哀求。
但众人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再次暴力的推开。
对个女人,没谁会放在心上。
家里没有男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各位大人,求你们了。”
苏母跪在地上,边哭边恳求道。
她只有这样死缠烂打的办法了。
声音很大。
附近的人家都听见了,开始向这走来。
在陈府面前,围了一圈。
“谁在我陈家面前闹事啊?”
外面喧声一片,终于将陈府里面那些能管事的人惹出来了。
是那个收香草灯笼的管家。
“陈爷,我闺女进入陈家后就没出来,我找我闺女,求陈大爷让我闺女出来吧。”
孙母看见那老者后,连忙跪着向他爬去,很是卑微的哀求着。
镇子里都不见,就孙翠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到处乱跑的。
“你家闺女叫孙翠吧。”
老者蹲到她面前。
“是的,是的。”
孙母连忙应道,如同看见了希望。
老者站了起来,负手说道:“今早那丫头确实来过,带来了三只香草灯笼,但我们给完钱后,她就逃一样的离开了。”
“小翠一直没有回去。”
孙母神色再次一变,闺女怎么不在陈家。
不在这,那还能去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回去吧,别在我陈家面前闹,若不是看你是女人,又没了丈夫,我们早就使人将你赶走了。”
老者面色骤然变得很是冷漠无情。
“小翠不在里面,那在哪里?”
孙母内心一阵无力。
“兴许玩耍去了吧,你们家不是在制作香草灯笼吗?或者是去山上找香草去了。”老者若有所思的说。
“陈大人,能不能让我进去找找我...”
“什么,你还想进入我们陈家里面来找,你算什么东西。”
孙母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者蛮狠的打断,简直是异想天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陈管家,老爷的玉璃瓶被打碎了。”
这时候,有个小斯从里面跑了出来,在他旁边小声说道。
“怎么回事,那可是拿来供奉神灵的东西,是谁打碎的!”
老者看了妇人一眼后,对着小斯面色大怒起来。
然后在看向孙母,冷道:“现在没功夫理你的事了,要找女儿,向别处找去,再在我陈家面前闹事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我陈家,可不会平白无故受你这泼妇的欺负。”
留下一道声音后,老者便走进府中去了。
进入其中后,面上的怒意瞬间就消失不见。
“听到没有,快走,陈管家都说了,你女儿已经拿钱离开了。”
那些下人也开始驱赶。
孙母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鸡鸭,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
“小翠真的是去山上找香草去了吗?”
她看着远处那些山峰,心中还残存最后一丝希望。
孙翠这段时间确实要去山里找香草来给她弟弟扎香草灯笼。
但也这是一丝丝希望,因为今天她特意交代过去宁大爷那里请神,孙翠不会去山里找香草的,而且就算要去,也肯定会跟自己打好招呼的。
“娘,找到姐姐了吗?”
见孙母回来,孙云立即踉跄着上前询问。
孙母忧虑的摇头:“没有,陈家说你姐姐早上拿了钱就离开了。”
“不可能,姐姐一直没有回来。”
孙云惊声道。
“你在家待着,我去山里找找,看看你姐是不是在山里找香草去了。”
孙母在厨房里拿了一个火把,告诫了声后,便向山里走去。
明月已然升起,夜色通明。
“姐姐,不要有事啊。”
看着母亲身影,孙云在心中不停祈祷。
由于父亲早死,他又是个天生病根,那些亲戚都已经与他们远离,免得沾染霉运。
这些年,他家没少被左邻右舍的人欺负,但也一直挺过来了。
不曾想,又有变故降临在他们身上。
孙母在山里喊了一晚上,也找了一晚上,结局自然无果。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
浑身缭乱的孙母绝望的走了回来。
她已经将山里都找了个遍。
看孙云站在门口,她知道女儿并没有回来。
“娘。”
孙云悲痛的喊道。
都消失一天一夜了,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孙翠,已经消失了,回来不了了。
“云儿。”
孙母将他紧紧抱着,孤儿寡母在门口哭了起来。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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