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有没有新郎无所谓
我朋友不多，但因为处在这个年纪下，参加的婚礼也不少。
但大多也就是吃席之交，礼到人到。
这是我第一次以近乎伴娘一样的身份，从接新娘的环节开始全程陪同。
简直，接了个寂寞。
我想，这应该是我人生中听说过的最奇葩的一场婚礼了。
不过一转念，好像也不至于。
像陈望那样，在筹备婚礼之前把女方连同对方父母一起交给警方的，才是真正的奇葩天花板。“林哥……”
我端着杯温水，递给林向凡的时候，看到他拿药的手都在颤抖。
“谢谢。”
他白着嘴唇说。
我知道他很痛，肝癌到第三期，痛到怀疑人生。
我暂有幸没有亲见周围的至亲至爱患上这样的重病，但我在三年前曾亲见解剖过一只软骨肿瘤转移肝脏的红毛猩猩。
我记得它在弥留的最后时光，瘦到脱相，痛到抓狂。
人类比动物更隐忍，是因为人类有更多割舍不下的情感。
这会儿化妆师已经到位了。
林向薇穿着一套简单圣洁的白纱，坐在梳妆镜前。
她有意无意地调侃，说帮她把粉打厚一点。
“你看我这脸上，还有印子呢。”
化妆师仔细看了一眼：“怎么弄的啊？”
“小三转正马上要上位，原配打的。”
一时间，气氛尴尬得就像一场喜剧电影的花絮。
化妆师人傻了：“您，您别开玩笑了。”
“我这么真诚的脸，像开玩笑么？”
林向薇格格娇笑：“你们做化妆师的，最会看面相了。你说实话，我是不是长了一张天生的妖艳贱货脸？”
林向薇是那种很明媚的浓颜长相，皮相骨相都很有攻击性。
加上身材高挑，走路自带白骨精气质——
虽然她这个坦率的性情加上随时爆表的低情商，让她在职场中混得并不咋地。
化妆师被问得想逃，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
那巴掌是林向凡打的。
昨晚我上门来的时候，他们在起了冲突。
“薇姐。”
看到林向凡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我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句。
我想让她收敛点，借口却只能是还有摄影师在全程跟拍。
林向薇笑道：“怕什么？录像拍出来，也只有我自己会看。”
林向凡低声跟我说：“算了，由着她高兴。今天随便她折腾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由着她折腾，也得有人给她折腾吧？
“林哥……”我听到林向凡咳嗽的声音很揪心。实在放心不下，再次跟进洗手间。
“林哥，其实……你是不是知道展卿去哪了？”
林向凡关掉水龙头，噪音压小。
“高韵，今天是阿薇重要的日子，咱们别扫她的兴。”
林向凡把眼镜摘下来，对着镜子。
目光深邃如层叠空间，我亦无言以对。
婚车司机打电话说已经到了。
林向薇的妆容已经差不多了
她身上这套白纱刚过脚踝，裙子蓬蓬的。
我们这的习俗，这个叫出门纱。
就是新娘在离开家门的时候，穿着的婚纱。
双脚不能离地，要被家里的男丁从楼上抱下去，再由新郎抱着上婚车。然后由新郎弯下身，亲自为新娘穿上婚鞋。
“新郎还没到，现在就下楼么？”
摄影师不太理解。
“没有堵门的流程么？”
我说，应该没有吧，伴娘都没有。
一般来说，接亲的流程是整个婚礼之前最热闹的。
新郎带着他的伴郎团坐车来到娘家，要面对娘家人三姑六婆的各种考验。
相对风俗落后些的地方，有时会弄出很夸张的状况。
不过因为这几年恶俗婚闹的事频频上热搜，各城市都已经收敛了不少。
但为了图个乐呵，接新娘的时候，也是会有伴娘团们弄些有意思的恶搞，来好好“难为”一下新郎和他的兄弟们。之前我和蓝瑶都有问过林向薇，说你们这个环节怎么设置的。
然而林向薇身上的每个头发丝都透露着——随便吧。
所以，这个环节也由婚庆公司的策划老师帮忙安排了。
弄了一些常见的综艺互动小游戏，比如互相问一些了解对方的题目，互动摸手找新娘，让新郎念一些搞笑的东东。
总策划是跟着婚车一起来的。进门的状态，就已经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再一看摄影师和化妆师，两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款的。
最后，策划师绷不住了。
直接把我拽到阳台——
否则能怎么办？整个家里就只有新娘和新娘的哥哥，就我一个外人。
“美女，咱就说，今天这个婚礼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
这个策划师快四十的年纪了，油光粉面一脸谐星长相，看着笑眯眯的像个佛一样。
他说自己做婚庆策划做了十二年，什么样的奇葩事没见过？
临到结婚，甚至在结婚现场直接闹掰了两家冲上去打群架，或者新郎和新娘的前任跑出去抢婚搅局的事也数见不鲜。
“更别提这种结婚当天，一方玩失踪的情况了。”
策划师说，“失踪一个算啥？我还见过两口子一起失踪的呢！我们都安排好了，就等着第二天各就各位了，人家小夫妻俩倒好，因为双双都是社恐，越想越害怕，这可是大庭广众下结婚啊！于是两人连夜买了两张机票，直接旅行结婚去了！”
我听的目瞪狗呆。
策划师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美女，你赶紧问问你姐妹到底什么意思。你看当初他们急着结婚，我硬是四面八方来协调，最后给他们如期安排上了。她哥看着也像个有钱人，一口价十六万的全款支付。咱就说，现在新郎不来了，这婚要是解不了，咱商量商量，稍退点也不是不行。这，这新娘非要我们按正常流程拍，咋拍啊？拍空气啊？这新郎人没在，你说照片还能ps一个，录像怎么弄？难不成回头弄个AI换脸？”
策划师越说越激动：“美女，咱旁观者稍微能冷静点，你抽空赶紧劝劝你姐妹，让她别钻牛角尖。她这么一个大美女，还愁嫁不出去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不等着让人看笑话么？”
“她说要拍，你们拍就是了。”
阳台的拉门被拽开，林向凡从我们身侧走过来。
“我妹想要一个婚礼，有没有新郎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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