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兰身边的小丫鬟不知何时吓得哭了,正拼命压抑着自己擤鼻涕的冲动,忍得双肩都在不停地颤抖。
秦若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知道,现在这小丫鬟是自己唯一的盟友。
她伸手攥住小丫鬟手腕,把那丫鬟吓得身子一抖,“秦良悌,您还有、有什么吩咐?”
瞧不上这丫鬟畏畏缩缩的做派,秦若兰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堆出笑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奴婢、奴婢小茜,十四岁了。”
年纪这么小,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秦若兰掩去眼底不悦,依旧笑着,手上却愈发用力,“往后,我提拔你做我贴身伺候的一等丫鬟,你说可好不好?”
这小茜原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月钱不多。
如今得了秦若兰提挈,能做良悌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往后可是能跟着一并入宫的,月例定能翻上一翻儿还不止。
财帛动人心。银子可是这时间最好的东西。
想着,小茜渐渐止住了哭声,“奴婢多谢、多谢秦良悌……”
一抬头,秦若兰似笑非笑地等着自己,看得小茜后背上一阵阵地发冷。
她并不聪明的脑子终于灵光一现,“奴婢万事都听良悌做主,一辈子忠心良悌,良悌不叫奴婢说的话,奴婢打死都不说!”
秦若兰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是个可塑之才。往后,我疼你。”
“是……”
小茜缩了手,落下的衣袖掩住发红的手腕。
她刚悄悄儿舒了口气。
秦若兰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和你一起的那个丫鬟,名字叫什么,家人可也在这府上伺候?”
“她叫艾草,比奴婢大一岁。和奴婢一样,都没有家人,是被人牙子卖进来伺候的。”
“是吗?没有家人,那也很好,很好。”秦若兰脸上的笑容,小茜看在眼里,只觉格外怪异。
秦若兰:“她也是伺候我的丫鬟,只是伺候得不好。你把她叫来,我好好调教一番。小茜,你说好不好啊?”
小茜打了个寒战。
她本想拒绝。
秦若兰:“今日的事,若没有那个艾草,也不会弄到这番田地。小茜,你说,那艾草该死不该死呢?”
另一边。
绿萼因担心牧殊城借机生事,一直亲自伺候在他身边。牧殊城认得绿萼,又惯是个会使唤人的,一时之间竟把绿萼支得团团转。直到自己精力不济,睡了过去,绿萼放得到一丝喘息。
便想着来看看安静了半日的牧云安。
打开门锁,绿萼只闻到一股腥甜。
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血!
片刻后。
浑身是血,一息尚存的来福,被人小心翼翼抬走。
绿萼吓得浑身抖个不停。
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
先是小姐那里出事,现在又轮到来福。眼看着这太子府,难不成就要这么乱起来了吗?
花嬷知道这边乱着,赶过来看了一眼来福,被她浑身的伤吓得倒抽冷气。
绿萼扯住花嬷裙角:“嬷嬷,这、这可如何是好?”
花嬷自己也慌,还是安慰绿萼,“不打紧。老奴请冷大夫来看过,说是命保住了。命保住就好,能活着就好!”
“可、可她的脸……”
想起刚才刚发现来福的那一幕,绿萼浑身直抖,“那贱人,把来福的脸全划了!她是个女孩子啊,往后可、可怎么办?还有那几处要紧伤……那贱人与来福无冤无仇,如何就下得了那么狠的手!”
又想起从前牧云安对自己的虐打。
绿萼猛地起身:“奴婢去告诉小姐!请小姐惩治……”
“不可!”
花嬷一把扯住绿萼手臂,“万万不可!”
“为何?”
“你还不知道……”花嬷叹息,“太子妃她……她的孩子,没了。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怕是、怕是再受不起这般刺激……”
绿萼一愣,动作顿住,脚步再迈不动。
她喃喃地:“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花嬷到底老成。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身,“此事也只能先瞒着太子妃,你也不想让她小产之后,又受刺激吧?”
绿萼愣愣点头。
小姐对腹中孩子的看重,她是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确实不能再让小姐伤心。
“瞒一瞒。”花嬷用力拍了拍绿萼手背,“为了你家小姐的身子,再瞒一瞒她。”
半晌,绿萼声音带了哭腔,“……好。可那牧云安……”
“她还照旧关着,你别去管!”
感受着手背上有些痛的力度,绿萼抬头,对上花嬷眼睛,慢慢地、不甘地点了点头。
花嬷刚才也去看过牧云安。
因为行凶,牧云安上半身飞溅了不少鲜血。
连她的裙子上,都沾染了血迹。
可那位置……
花嬷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
但愿是她看错了。
云媞院中。
再次醒来,云媞只觉从心口到小腹,都空落落的,一阵阵地发痛。
不用掀开身上的被褥,仅凭着身为女子的直觉,云媞就清晰地知道。
她的孩子,不在了。
一条小生命,就这么、就这么……被他的父亲,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痛……
无法言说的痛和冷意,在云媞四肢百骸间流窜着。她只觉自己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刀枪剑戟,割得她浑身上下血肉模糊。
她的孩子,永远也回不来了,永远。
云媞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衣裙淅索声,自门口传来。一并来的,还有熟悉的苦药味。
云媞没有睁眼,“花嬷,我不喝。”
那淅索声一顿。紧接着响起一道温和嗓音,“太子妃,不喝药身子如何能好得快呢?”
云媞一愣,睁开眼睛,“冷大夫,你如何能进本宫房中?花嬷呢?”
冷玥温润的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不才有罪!这几日花嬷日夜都守着太子妃,不才本以为嬷嬷在房中,没想到她不在。”
他一贯端方守礼,似是觉得此事当真尴尬,白皙的面上浮起两片红霞。“还请太子妃赎罪。”
云媞冷冷道:“我不怪你,出去吧。”
“是……”
冷玥答应着,将手中药碗放在案上,想要退出。
云媞皱眉:“那东西你也一并带走。我不喝”
“不喝药怎么行?身子受不住……”
“出去!”
屋内静了片刻,冷玥柔和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这药可是太子殿下特意为您准备的。您不喝,岂不是作践自己,也辜负了殿下一片心意?”
李怀肃的一番心意?
云媞紧闭双目,沉默不语。
冷玥:“太子殿下虽不想要孩子降世,可待您爱重。殿下亲口说过,往后会过继旁的孩子在您膝下,由您养育,叫您母亲。”
他顿了顿,又温和笑道:“太子妃,殿下对您多好啊!您说,是不是?”
“滚出去!”
云媞咬牙,“怎么能说这种话?”
拿掉一个女人亲生的孩子,再给她塞进别人的孩子,叫她养育。
这就是恩赐,这就是爱重吗?
这种恩赐,她牧云媞不需要!
“太子妃赎罪!不才只是担心您,才口不择言!”
冷玥似是被云媞骤然拔高的语调吓了一大跳,慌忙解释道:“太子妃,你千万勿要怨恨太子殿下!殿下真的为了您好……”
“为、了、我、好?”
云媞一字一句,心中一阵阵发寒。“我怎么不知道,打掉我的孩子,是为了我好?”
她撑着身子,看向冷玥,“你说,太子为什么不肯要我的孩子?到底为什么?”
冷玥一脸慌乱,“太子妃,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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