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戳人痛处
因为只是家宴，阿香便只挑了套碧青的素色衣裙，略拾掇了一下，留了富友和普益看院子，就在纪康的带领下，一行人去了宴客厅。
他们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还在门口就能听见纪老夫人与高扬的笑声，看来是被小辈们给哄得开心了。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杏蕊瞧见大少爷和少夫人，连忙低头进去禀报，不一会儿里面就恢复了寂静，纪老夫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也亏得他俩耳尖，还听到她一声轻轻的哼声。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踏进了厅堂，不等人说话，率先向上座的纪老夫人、侯爷和侯夫人问了安，又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姨娘都没有来，只有几个少爷小姐们在。侯夫人是早就和纪老夫人撕破脸了的，今日要不是怕这俩小的在这老虔婆手底下吃亏，她也懒得出来掺和，此时见他们都请了安，也不等老虔婆发话，就招呼阿香到她手边的位置坐下。
侯爷和纪老夫人自然是坐了上首两个尊位，侯夫人则坐在了侯爷下手第一个位置，与侯夫人相对的另一边首位，按理本该是纪归堂这个长子坐的，此时却坐了个纪松程，这样下来就只剩下纪松程下边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空着了。
纪归堂没有动。
要说以前，这种场合根本都不会有人记起他，更遑论什么位置问题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即将过继到侯夫人名下，该他的位置就不能让。
纪归堂站在堂中不动，纪松程本还想装作没看见的，这会儿也没办法了，于是只能抱歉道：“刚刚进来光顾着和祖母说话了，没想到坐了大哥的位子，是二弟的不是，还请大哥见谅。”说着就要起身，可是却又被纪老夫人一声喝住。
“哪儿坐不得了，程儿你别走，你得坐这儿陪祖母说话。”
然后又斜眼看向纪归堂，又瞥了一眼阿香，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我都到了这许久了，你们才过来，到底是乡下来的没规矩！”
阿香自然不能任她扣一顶帽子在他们头上，于是起身施了一礼回道：“回老夫人的话，妾身与夫君住的院子离这儿远了些，耽误了些时候，让老夫人久等了。”
“老夫人？”纪老夫人仿佛听见什么意料之外的话，冷眼上下打量阿香，重重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果然是没规矩的教出来的，没规矩的东西，你该尊称我为祖母，怎么也学那目无尊长的叫什么老夫人，哼！”
“母亲！”纪庄海低喝一声，她说的话也太刻薄了。可纪老夫人却不懂得顺阶下，反而得寸进尺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他们乡下来的不懂规矩就要好好教教，我看就得叫两个嬷嬷去好好教教她，可别让那没规矩的教她，不然连尊老爱幼，温良恭俭都不知道了。”
“母亲！今天是家宴，您就少说两句吧。”纪庄海瞥见侯夫人的目光已经沉下来了，连忙开口阻止。
然而被内涵的侯夫人却不打算忍气吞声的，“圣人说的尊老爱幼，是该尊老，也该爱幼，既没有爱幼，又何来尊老，老夫人还是修正己身后再来说这些吧。”
纪老夫人被气了个仰倒，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停止这场闹剧，明天就是大孙子的婚礼，要是这时候将这个不孝的儿媳惹怒了，说不准又会撺掇她儿子将她送走。
当然，这时候在她眼里，纪归堂是不算她孙子的。“阿香，坐下，你一路过来本就累着了。”
也不用纪老夫人发话了，阿香依言坐下，还给了侯夫人一个从容的笑意，示意自己无事，让侯夫人不必担心。
“阿堂，你也过去自己位置上坐好。”
纪松程正为纪老夫人的发难暗自得意，冷不防接收到侯夫人递来饱含威慑的一眼，立刻想起了最近自己以及母亲吃的亏，又想到明日就是自己成亲的日子，最终还是乖乖起身将座位让了出来。
纪老夫人本还想在纠缠，却被一旁的纪庄海制止住了，他实在不想这大好的日子里为这种小事撕破脸皮。
这个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纪庄海照样开始和几个孩子们话些家常，尤其是抽问了纪归堂的功课，知道他有勤勉读书后，欣慰地让其他几兄弟以长兄为榜样。纪秋茗在下面听得直撇嘴，但她插不上话，只能跑到纪老夫人身边哄她开心。
其实她一直都在，刚刚座位之争时她还想要在旁帮腔的，要不是嬷嬷在后面拉着她，早就抑制不住脾气跳出来了。
阿香另一边坐的是纪秋雯，今日既是家宴，便没讲那么多出阁前避人的规矩，也过来了，此时时不时和阿香说上几句，又要分出神来注意对面的纪松楠，却是得心应手。
纪秋语坐在她们这边的最末尾，从阿香她们进来后就一直如一个透明人一般低头拨弄着她身前挂着的那个络子，她不说话，阿香自然也不会凑上去。
没一会儿有嬷嬷进来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一行人又挪步去了后面，侯夫人因为刚刚茶水喝得多了便先去解手，阿香只能自己先过去坐下。
照旧和上次刘府来人时一样，分了男女两个小圆桌。
趁着侯夫人不在，纪老夫人率先拉了纪秋茗和纪秋语坐在自己左右两边，阿香微皱了眉，但到底不好说什么，只能这样坐下，和纪秋语之间就暂时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男人们那桌话题依然没停，纪秋茗照样拉着纪老夫人撒娇，阿香则和纪秋雯说着闲话，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纪秋语却突然挪到阿香身边坐下，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阴阳怪气的和阿香打招呼。
“大哥和大嫂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才几个月而已，恢复一趟居然能让父亲亲自为你们开宴，秋雨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嫂嫂关照了。”
“对啊，才几个月没见，二妹妹怎么这般消瘦了，是最近天气炎热所以才提不起食欲的么，这样可是不对的，二妹妹还是该多吃些，若实在炎热就让下人送些冰盆在屋里放着，万事身体要紧才是。”阿香现在可不是从前那个能任人捏扁搓圆的乡下小媳妇了，看着纪秋语那双黑洞洞的眼珠子，她就能想起前世自己被灌下毒药身陨的事情，就连这世重生，也好险才躲过她的毒手，自己还没开始找她麻烦，她倒是送上门来了。
纪秋语听着这话心里一噎，别说那从前就是限量供应的冰盆，就说吃食，自己如今想要吃顿好的，也好散些银子出去打点才能有，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乡下小媳妇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口齿，转戳人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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