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马家之殇
原本的马家宅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砸在地上的房梁也都变成了焦炭,宣告着这处房屋是被大火烧毁的。曹彬猛然看到如此景象,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便要倒下去。
他等待战争结束等了这么多年,可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陆铭赶紧扶住了曹彬,他也因为马家变成这样而感到惊讶。但是毕竟不像曹彬这样关心则乱,还保留着几分清醒。陆铭轻声说道:“师座,咱们先去附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是场意外失火,马家人其实早逃出去了。”
曹彬听陆铭这么说,内心也安稳了一些,他沉住气,想到两个月前马钰给自己写的信里还说期盼战争快些结束,等自己回来。当时曹彬并没有从马钰的信里面感受到任何异常,也就是说事情是两个月内发生的,而且发生的十分突然,马钰连写信告诉曹彬的时间都没有。
抱着这样的疑惑,曹彬和陆铭敲开了附近一户的大门。过了两分钟才有一个中年农夫悄悄地开了个门缝,在门缝里小声问道:“你们是……”他的眼神闪烁不定,看起来警惕感很强。
“大哥,我们是前边马家的亲戚,趁战争结束来探亲。”曹彬一边说一边指着马家的方向,“可是马家怎么成这样了?”
那农夫狐疑地瞧了曹彬一眼,觉得曹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似乎不太相信他:“亲戚?”
“马老爷子是我母亲的表哥,我母亲嫁的远,一直担心老家的亲戚,但她又腿脚不好,所以让我趁战争结束来各家看看。”
那农夫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小兄弟,不是我不肯说,是实在……唉。”曹彬听他口气,心中更是着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哥,就算你不愿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马家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毕竟是我家亲戚,我总要给我母亲一个交代。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家也好救济他们一下。”
那农夫见曹彬真情流露,不似作假,而且马家在这一块威望甚高,对大家都挺好的。于是那农夫说道:“从这里往北,一直走到太湖边上,找条渡船去湖中心的三山岛,也许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曹彬连声感谢,然后便与陆铭找了条小船上了三山岛的主岛。这里本来是太湖水贼的大本营,不过自从曹彬将水贼剿灭之后,岛上便一片荒凉。走上岛上的小山,虽然已经过了四年,但是还能看到被被烧毁的水贼营寨的废墟。
就在这时,曹彬发现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有个人影。曹彬心里一动,立马跑了过去,只见树林里搭着两间简易的木屋,一个姑娘正蹲在木屋前洗衣服。姑娘听到有脚步声,于是抬起了头,这姑娘正是马钰。
马钰看到曹彬,不由得呆了。曹彬也心中激动,连忙走了过去。马钰站了起来,直接扑到了曹彬的怀里,眼泪立马从她眼睛里流了出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马钰一边抽泣一边哭诉道,她娇弱的身躯在曹彬的怀里微微颤抖。
这时候一个男子提着一只野鸡从木屋后面走了过来,说道:“妹子,今天咱们有肉吃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抱住马钰的曹彬,不禁呆在了原地,手中的野鸡也掉了下去,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马钰的二哥马钧。
“曹兄弟,你终于回来了。”马钧跑了过来。
曹彬松开马钰,问道:“二哥,阿钰,你们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马钧的衣服破烂不堪,好多地方都被刮破了。马钰的衣服虽然好一些,但也已经十分破旧。马钧叹了一口气,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曹彬。
原来赶走日本人之后,当地的民众都十分高兴。马父和附近的大户人家为重新回到这里驻守的国军举行了欢迎宴,在欢迎宴上,一位国军将领竟恬不知耻地向这些大户人家们要钱,说他们辛辛苦苦赶走了鬼子,民众也该表示一下嘛。
大家虽然不高兴,但是这位将领马上就是主政一方的大员,当地的富商地主都要仰仗他的照顾,所以只好纷纷掏钱。但是马父一向都是个犟脾气,他想当初日本人在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屈服过,凭什么要讨好国军将领。
那国军将领受了马老爷子的气,自然是不依不饶。他不仅贪图马家的财产,还想要收马钰做小妾。于是便在夜里派了手下来到马家,想逼迫马老爷子就范,然而马老爷子是个烈性子,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要求,就这样对方一把火将马家全烧了。
“家父家母还有大哥大嫂一家全都丧生在火海中了,我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害怕对方会继续抓我妹妹做小,便逃到了这个岛上。”马钧声音凄惨地说道:“还好我妻儿当时去娘家探亲了,但我现在也不敢出岛去找她们。”
“大哥,我父母没有死在日本人手里,却死在了中国人手里。”马钰梨花带雨地又倒进了曹彬的怀里,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凶残成性的日本人都没有杀死马老爷子,可是赶走了日本人,马老爷子却被贪婪的自己人给逼死了。
“二哥,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曹彬听了这些事以后义愤填膺,气得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他自然是想要去给马老爷子报仇。
“不要!”马钰嘶吼道:“你不要去找他,二哥,不要对他说那人的名字。”马钧听妹妹这么说,也叹了一口气:“曹兄弟,那人是委员长面前的红人,他的权势如日中天。即便是你,也奈何不了他的,不要想着报仇了。”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连日来的打击让这个一向坚强的姑娘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马钰瘫倒在曹彬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曹彬,似乎觉得曹彬就是她仅剩下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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