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轻叹:“是啊,穷苦百姓连蜡烛也用不起,即便是油灯也舍不得多用,所以,每到入夜,尤其是冬季,就都早早歇下。”
颜如玉收回思绪:“那王爷觉得,吴家用的是哪种蜡烛?”
霍长鹤回想当时的情景:“按烟雾和味道来看,应该是下品,但是……”
“但是,”颜如玉接过话,“按说吴家不该用这种。”
“确实。”
颜如玉揉揉眼睛,被烟雾熏得还有些不适。
霍长鹤赶紧道:“去洗漱吧,用清水洗一洗,早点休息,明日再说。”
颜如玉去水房,从空间拿出方丈给的泉水,放在盆里洗眼睛,感觉清爽舒适不少。
她有点郁闷,怀疑眼睛是不是因为多了一种形态,就有点敏感了,稍微有点烟雾又受不了,要不然怎么霍长鹤没事?就她想流泪。
总算洗过就舒适不少,想来再睡一晚,就能完全好了。
躺在床上,一时也睡不着,眼前总浮现吴老太爷坐在吴老大尸首旁的情景。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吴老太爷有点……奇怪?”
霍长鹤握着她的手,轻轻“嗯”一声:“嗯?怎么说?”
“首先,不设灵堂,他家情况特殊,在情理之中,但尸首不放去死者原来住的院子,也不放父母的院子,偏放置在书房。”
“再者,还围上那么多蜡烛,难道这是西北的什么习俗吗?”
霍长鹤说:“不是,西北也没有这样的习俗,虽说各地习俗有不同,但大家都是汉人,相差不会太大,除非像一些很少与外界打交道的偏僻山村,或者异族部落,会有大不同的习俗。”
“那王爷见过其它地方的人,有这种习俗吗?”
霍长鹤想了想:“围火把的知道,围蜡烛的没有,围火把的是关外部落,围了之后,由他们的巫师之类的念咒喷符水,类似我们的高僧超渡,待仪式结束,就火化。”
颜如玉沉吟道:“火化?这倒是挺超前。”
“超前?”霍长鹤不解。
“就是……不拘束于传统习惯,不非得按照规矩走,像现在多是土葬,或许等许多年后,会大规模用火化之法。”
霍长鹤诧异:“这怎么会?我们都说入土为安,全尸入土,怎么能化成一捧灰?”
颜如玉:“……”话题偏了。
她把话题拉回来:“那看来吴老太爷也不是想把他儿子火化。”
“应该不是,”霍长鹤想到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吴家大房夫妇生前被苛待,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做过什么,现在人死了,他愧疚难受?”
颜如玉拧眉:“是有这种可能,也说得通,但是,你从他脸上看出伤心难过愧疚了吗?”
霍长鹤仔细回想:“这倒没有,他木愣愣,直勾勾,但是眼神里倒没有伤心难过,而是……”
颜如玉缓缓道:“紧张、期待。”
“期待”一词一出,两人都有点汗毛倒竖,对视一眼。
当时都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哪里怪,都没想到,现在被颜如玉一词点破,立时又都觉得,确实是这种感受。
他在期待什么?
“还有,那么多尸首,他伤心难过,痛哭,但没有往回领,甚至都没有提这个要求,但当知道吴老大死的时候,执意要带回尸首。”
“确实,他有权力带回,但总感觉和他对待别人的尸首不同。”
霍长鹤道:“不如这样,明日一早……”
他轻声嘀咕几句,颜如玉听着连连点头。
“好,此计甚妙。”
霍长鹤温热手掌覆上她的眼睛:“好了,现在,睡觉,不要再想了。”
颜如玉忍住笑:“好,睡觉。”
霍长鹤拉着她的手:“一起睡,我要进空间去看看,正好也能验证你是否睡着了。”
颜如玉:“……行。”
……
吴府书房内。
蜡烛烧得旺,烟雾越来越浓,把吴老大的尸首笼罩其中。
吴老太爷抿抿唇,眼睛不眨地盯着。
忽然,他一下子站起来,脸上如同癫狂,压着喉咙笑几声。
他刚要上前,忽然颈后一痛,眼前发黑,晕倒在地。
金铤把吃了一半的红果子揣怀里,看看吴老大的尸首,又飞身出去。
晚上是蜂哨和赵严的盯班儿,俩人在后门角落里的马车里。
车里挺暖和,还有醒神的茶,从车窗里往外看,什么事也不耽误。
正瞧着,金铤来了,抓住赵严的后脖领子就往外拖。
赵严刚到王府不久,金铤平时神出鬼没,一共也没见过他两回,现在被他这一拖,吓得半死。
蜂哨对金铤相对熟悉,因为经常听银锭说,和金铤比较,贝贝也再三提醒过他,坨坨哥本事大好脾气爱说笑,金铤可不一样,金铤本事大脾气差不爱说话。
现在一见金铤,蜂哨也魂儿飞一下,又赶紧回神。
“金……金大哥,有话好说,他哪里得罪了您?”
金铤不看他,盯着赵严道:“看东西。”
赵严:“??”看什么东西?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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