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两人掰扯之际,从药店的后院走进来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看样子少说也得有七十了。
见到老人,小伙计立刻是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师父。
老人询问起方才两人争执的原因,小伙计一脸不忿地开口。
“师父,这位同志拿了一副自己胡乱写的药方让我给他抓药,我不肯,这才争执起来。”
孔宣文闻言点点头,“把药方拿过来我看看。”
闻言,小伙计赶忙把手里的药方恭恭敬敬交给老人。
孔宣文接过纸,一手慢悠悠带上老花镜,这才把药方拿到眼前细细看起来。
“柴胡,白芍,决明子,女贞子……”
他在那里慢吞吞边看边念,一开始还很漫不经心,到后来却是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思索之色。
“这药方真是你写的?”
好一会儿,他才把药方看完,目光闪烁地看向面前比小伙计大不了多少的江辰,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江辰闻言点点头,“是我写的。”
孔宣文当即把江辰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
“你的中医知识是跟谁学的?”
“自学的,我自由体弱多病,从小对中医感兴趣?”
“自学多年,总算有些心得。”
孔宣文闻言眼神闪烁,似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
“人禀五常,因风气而生长,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
江辰闻言,知道这是《伤寒杂病论》中杂病例中的句子,明白对方这是在有意考校自己,当即也不犹豫,开口接上。
“若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客气邪风,中人多死。千般疢难,不越三条;一者……二者……三者……”
《伤寒杂病论》一书,江辰虽然只是将其提升到了入门的层次,但是熟练背诵并了解其中含义还是能够做到的,是以孔宣文的考校并难不住他。
而且让江辰心中暗暗惊讶的是,对方仅仅是看自己开出的药方,便是在众多医药典籍中偏偏挑出这么一句来提问自己,显然是看出了几分自己药方的用意。
《伤寒杂病论》中的这一句,正好和自己给师父李武阳诊治的理念是有些相通的。
这也正说明面前这人的医术的确是不凡,小伙计之前的言语不算吹嘘。
见江辰利落回答上来,孔宣文也是有些惊讶,看向江辰的目光立刻热切了几分。
当即,他又接连问出了几个问题,有的是医书典籍上的句子,也有医书上没有需要长期行医才能总结出的经验理论。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完全难不住江辰。
尤其是关于针灸方面的内容,江辰的很多回答,让作为提问方的孔宣文听了都忍不住低头沉吟思索,仿佛被考校的人是他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孔宣文的目光中对江辰还有热切,以为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中医苗子,若是收到门下,也可以好生培养一番,日后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可随着交流的深入,他的热切渐渐变成惊讶,继而震惊,最后则是疑惑与茫然了。
因为他判断出,眼前才十七八岁的江辰,在中医上的造诣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尤其是在针灸方面,两人之间的差距仿佛比两人的年龄差距还要大,那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别说收江辰为徒,他现在都忍不住有执弟子礼叫江辰先生的冲动。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在中医方面有这么高的造诣。”
“即便是老夫,也是自愧不如啊。”
“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孔宣文半晌感叹开口,若不是养气功夫了得,此时他非得抑郁了不可。
浸淫中医一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孩子,这是任何人都很难接受的。
师父当年说我在中医方面有天赋是在骗我嘛?
老人家忍不住浮现这么一个疑问,心里有些受伤。
“小五,就照着这个方子给小友抓药吧。”
他将药方重新递回到小伙计手中,说话的语气都是有些落寞的味道。
名叫朱五的小伙计不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但师父都让他抓药了,看来这药方是没有问题的。
他重新看了江辰一眼,目光中不禁有些羡慕,刚才自己师父考问了对方那么多的问题,对方都能够回答自如,以至于得到了师父的肯定。
明明才比自己大一两岁而已,就这么厉害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当即,小伙计拿出几张包草药的纸一字排在柜台上,用称一一从身后的药柜里量取了药材。
因为孔宣文就在眼前看着,以至于朱五做这项再简单不过的工作都有些紧张起来,生怕有什么不对给师父落了坏印象。
只是他的心思注定要错付了,孔宣文还沉浸在江辰带来的震撼中,注意力完全不在他那。
整个抓药的过程中,再没人说话,这间颇为古朴雅致的药房内一时都有些安静下来。
等到朱五把一包包药材包好,江辰按照价格付了钱,正要走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孔宣文这才再次开口。
“小同志,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你是在轧钢厂上班嘛?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他这次开口,口吻就要客气得多了。
一旁的朱五都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因为他在自己师父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恭敬的味道。
“我叫江辰,在轧钢厂上班。”
江辰痛快开口。
“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地址。”
“哦,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着什么时候方便再上门讨教。”
江辰笑笑,对方能够有这个反应,他一点不意外。
自己在词条农场的帮助下,中医方面的造诣的确当得起对方这份客气。
江辰推测,有《针灸庚午经》大成打底,自己的中医水平绝对能够排得上当世前五的。
但面对老人家,他也保持了应有的尊重,没有犹豫便要了一张纸,把自己的住址给对方写了下来。
孔宣文把写有地址的纸条拿在手里,老脸上褶子都要笑平了,客客气气地把江辰送到门口,这还不算,硬是站在门口目送江辰骑车远去消失,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回药店。
这一连串行为,把跟在一旁的朱五搞得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师父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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