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凉凉的药膏抹到小貂的身上时,处于昏迷中的小貂,眉宇间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安弘寒看着揪心,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它的额头,如同无声的安慰。
以前陛下再宠爱小貂,却总是带着一丝捉弄的意味。而此刻……林恩心想,只怕这只貂儿的待遇,比人还好得多,至少在陛下的心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否则陛下怎么会不顾生命危险,独自闯进嫣尤宫,只为救出鳯云貂?
席惜之的毛发被剪掉了一大片,后背光秃秃的,有点像中年男人头顶的地中海。
这副样子看着颇为滑稽,但是没有谁笑得出来,因为只要有谁敢笑出声,那么铁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鳯云貂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由于灼伤面积极大,之后的几日可能会引起发烧等病症,微臣已经开出几服药,到时候每日喝一次即可。”兽医说完这些后,又补充道:“灼伤未好之前,不能沾水,否则极易引起伤口化脓。”
安弘寒认真的听着,随后颔首道:“都退下。”
抱起小貂,安弘寒将它放到大腿上,瞧着她眼皮紧紧阖着,安弘寒轻柔的抚摸它的毛发,就这么静静的坐了一阵子。
吸入大量浓烟,席惜之昏迷了整整一日,才悠悠转醒。当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立刻看见安弘寒那张酷酷的俊脸,他右手执笔,紧紧抿着唇,不断奋笔书写。
席惜之的脑袋还有些昏沉,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发现它所在的地方,不是盘龙殿的床铺,而是御书房。
“唧唧……”声音虚弱得不像是自己的,席惜之抬起爪子,有气无力的拍了安弘寒一下。
安弘寒立即停下笔,缓缓低头,见小貂已经转醒,伸手就摸了摸它的头。
“得了这次的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同情心泛滥?”安弘寒又气又急,一开口就成了叱喝的话。
席惜之精神不佳,掀了掀眼皮子,浑身不舒服,折磨着小貂的神经。脑子如同一团浆糊,散乱得不能够思考,席惜之用爪子拍了两下自己的头,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如果它没有记错,那一日,它认为自己死定了。避火咒失效后,它灵力耗尽,绝望的蹲坐在密室角落,瞅着熊熊的烈火席卷一切。就在她的意识涣散的一刻,有一抹金黄色人影冲进火海,硬是抱着它逃出生天。
毛茸茸的小脑袋转向安弘寒,看着他一身龙袍加身。席惜之纵使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刻解救她于水火的人,肯定安弘寒。
眼睛顿时变得湿润,除了师傅之外,只有这个男人对自己最好了。
也许是因为受伤,席惜之变得特别感性,伸出舌头就舔舐安弘寒的手背。
眼光恰好瞅见他的手臂,一条寸长的伤口离席惜之不过几厘米远。
它记得——因为火势太大,房梁上的瓦片不断掉落,随处都是滚滚的浓烟,连续不断的琉璃瓦和木梁朝着他们砸来,安弘寒以身为盾,抱着它冲出大火的包围。
这条伤口,就是那时候割伤的。
“唧唧……”
这声呼唤带着感激,又带着感动。席惜之伸出爪子轻轻拍打安弘寒的手背,一貂一人以自己特有的方式交流着。
尽管小貂不能开口说话,可是安弘寒瞅着它那双水灵灵的眼眸,总是能够清楚的读出它所想表达的意思。
“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冲进去救你。”安弘寒实话实说,当时情形由不得他多想,他一腔心思告诉自己一定要去救,“你就当朕当时昏了头。”
捉摸不准安弘寒的心思,席惜之扬起小脑袋,紧紧的盯着他。纵使安弘寒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席惜之却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救命大恩,怎么能忘记?
席惜之凝视着救命恩人,目光灼灼。
“唧唧。”
“谢谢。”
强撑着精神,席惜之刚想站起来,却因为力气不够,又摔到在安弘寒的腿上。
后背火辣辣的疼,席惜之疼得上下牙齿直打颤,下意识回头看伤势,入眼的第一眼,就是光秃秃的后背,那里是一块灼烧后的伤疤,因为涂抹过药,上面覆盖着白色的药膏。
席惜之忍不住唧唧叫唤,伸长了脖子,努力往后面转,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毛发就犹如席惜之的衣服,这会衣服被剔去一大片,令它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全身赤(和谐)裸的站立于人前,后背阵阵发疼,席惜之无精打采的趴在安弘寒的腿上,恨恨的想,此仇不报,誓不为貂。
它从来不会去招惹谁,可安若嫣却迁怒于它,害得它受皮肉之苦不说,还使得它失去一片光泽顺滑的毛发。
也不想想,它全身上下就这身毛发最值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笔账,席惜之总得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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