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简骋家里,简月脱了鞋,把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
简骋把她脱下的鞋子摆好,解着西装扣子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刚才为什么拦着我?”
简月一口气喝了半瓶水,放下水瓶扶着冰箱缓了一会儿才说:“你敢在医院对周行下手,你就不担心我们连医院都走不出来?”
简骋脱掉西装外套挂在窗边的衣架上,又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领带:“不拿回那条项链,我们就算能从医院走出来,也走不了多远。”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让简月精疲力竭,她走到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躺在沙发角落里长吁一口气,道:“就算周行查项链上的血,也未必能查出那是雷宇星的血。”
简骋把身上的手表车钥匙等零碎儿卸干净,才走到沙发后,手撑着沙发靠背弯腰看着简月,道:“你说的是万一,我们要的是万无一失。”
简月看着客厅天花板上璀璨的六角形水晶吊灯,目光漂浮:“我觉得周行还算信任我,他拿走那条项链是为了堵住队里人的嘴。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在信任我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分出人手查那条项链。”
简骋对她口中的信任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信任你,就不会在医院里给你出谜题。”
想起她和周行的一问一答,简月至今心悸,倘若她和简骋不够心有灵犀,只要答错一题,他俩全都死路一条。她苦恼地捂住额头,道:“我想办法。”
简骋道:“你没有办法,我有。”
简月冷着脸,不语。
简骋道:“要么杀了周行拿回那条项链,要么我们两个收拾东西跑路,你选。”
简月被他言语相逼,不禁心烦气躁:“你的办法除了杀人就是逃命吗?你听好了,我不想杀人也不想逃命,以后在我面前少说这种话!”
简骋被她责骂训斥,神情毫无波动,倒是简月情绪决堤,很是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简骋走过去坐在沙发边,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抱住。
简月找到依靠般倒在他怀里,道:“对不起,我现在……有点害怕。”
简骋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害怕。”
接二连三的危机,接二连三的事故,冷微澜的麻烦还没解决,杀死王丽丽的凶手还没抓住,现在雷宇星再次变成致命的威胁,背后还有一桩连环杀人案。她在周行身边本就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此时发生的事无疑是把冰面砸了个大窟窿,偏偏她无法补救,无计可施。
简月把摔到脸前的头发往后捋,露出洁白湿润的面庞:“你要有点耐心,也给我点时间 ,我来想办法。”
简骋柔柔一笑:“好,给你时间,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听姐姐的。”
简月暂时卸下所有心事,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休息了一会儿,才问:“项链是怎么回事?”
简骋道:“是雷宇星的东西。还有那个叫翟小娅的女孩儿,她失踪了,但是家人没有找过她,也没有报警,她应该是被家人抛弃了。”
简月低低地念了一声雷宇星,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雷宇星才二十一岁,他和十年前的宿县连环杀人案会是什么关系?”
简骋:“两种情况,要么和他无关,项链是巧合。要么和他有关,项链就是刘丹丹在凶手身上看到的那条。”
简月一筹莫展,不禁感到头疼:“但是讲不通,十年前雷宇星才十一岁,根本不具备作案能力。”
简骋用两根大拇指按住她的太阳穴,来回轻揉:“刘丹丹不记得凶手的脸,她只记得自己被凶手囚禁的时候见过那条项链,也不能说明项链的主人一定是凶手。”
简月闭上眼睛冥神细想,在他的按摩下渐渐放松下来,突然掀开眼皮,道:“雷红根。”
简骋不知雷红根是何许人:“谁?”
简月半合着眼皮,眼睛里流出浅浅一道冷光:“雷红根是雷宇星的父亲,雷宇星五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一直和雷红根生活。上次雷宇星把我引到雷红根家里的地窖,翟小娅的书包就是我在在那里发现的。我一直以为是他绑架了翟小娅,把翟小娅关在地窖里一段时间。”
简骋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她的思路:“如果是雷宇星把翟小娅囚禁在地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把翟小娅转移到他租的房子里。”
简月恍然:“把翟小娅关在地窖里的人不是雷宇星,是雷宇星把翟小娅从地窖里救了出来?”
简骋:“至少这样说得通。”
简月猛地坐起来,回头看着简骋:“那把翟小娅关在地窖的人就是……雷红根?”
简骋对是谁囚禁了翟小娅没有丁点兴趣,他漠不关心地收拾起沙发上的抱枕:“也说得通。”
电光火石间,简月脑中闪过和雷红根见面的一幕幕:“第一个发现李紫暇的尸体,报警的人也是他。”
简骋对李紫暇也不感兴趣,他摆好抱枕就往厨房走:“我明天去找雷宇星,问问清楚。”
简月道:“不行,如果雷宇星知道项链落在警察手里,而且很快就会查到他,他一定会怀疑是我们有意设计他,和我们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简骋到了厨房,打开冰箱挑选做晚饭需要的食材:“不找雷宇星,那找雷红根?”
简月又一头倒在沙发上,顺手捞了一只抱枕抱在怀里,道:“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能感觉到沈冰对我已经起疑心了,不能再让他怀疑你。”
唰啦一声,简骋甩开围裙系在腰上,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简月抬起头看着他,纳闷道:“怎么突然间这么听话?”
厨台上搁着一只木架,插满了各个型号的厨房刀具。简骋把手悬在一把把闪着光的冷刃上,专心挑选趁手的一把,道:“你执意要保周行,我还能做什么?索性一切如你所愿,大不了你死我也死,你活我也活。”
这本是一句感人的话,简月也确实感动了,但是感动的心情稍纵即逝,皱着起脸说:“干嘛整天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以后少说这种晦气话。”
简骋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简月见他拿到厨台上的食材很多,明显不是一个人的份,就说:“我不在这儿吃晚饭。”
简骋:“我知道,你记挂冷微澜,要回去陪她吃晚饭。”
简月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那你做两个人的饭干什么?”
简骋洗着刀,毫无情绪地说:“待会儿沈冰会过来。”
简月闻言,目光深长地看他一眼,坐起来整了整衣服,捋了捋头发,才说:“别离他太近。”
简骋也瞄她一眼,道:“你也是,别离周行太近。”
简月装作没听到,拿起自己的包往玄关走,穿好鞋子打开门临走时又回头看着简骋,道:“骋,别冲动。”
简骋洗好刀,娴熟地甩了个刀花,飞出一圈水滴:“放心,除非你让我动手,否则我不会动他。”
这虽然是个保证,但是简月听完更加沉重,简骋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一定会指使自己杀了周行,而且那一天并不会远。她和周行似乎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在未经双方的允许下,她和周行被强行拴在了一起,周行一步步拖着她前往人间,她却一点点拉着周行坠入地狱——她突然间感到空前的愧疚,周行是有多么不幸才会遇见她。迟早有一天,她会亲手毁了周行。
她带着对周行的愧疚和对自己的怜悯回到公寓时已经天黑了,她推开房门,听到厨房里抽油烟机在响,冷微澜穿着围裙的纤瘦背影在厨房里忙碌。原来被她拖拽着沉入地狱的人不止周行一个,还有冷微澜,但是冷微澜和她有着同样的目的地,她和冷微澜你拽着我,我拖着你,难以分清谁是主谋,谁是从犯。
冷微澜把什么东西烧糊了,厨房里蹿起味道酸呛的白烟,她把围裙解下来回扇,不停地咳嗽。
简月走过去把厨房的窗户打开,也咳了两声:“什么东西糊了?”
冷微澜才知道她回来了,指了指锅,道:“没糊,醋瓶子撒在油锅里了。天呐这味道太呛人啦。”
简月往锅里倒了一碗水,盖住锅里的油醋混合物:“你快出去。”
冷微澜躲在门边,看着简月忙活了一会儿,很惊讶简月刷锅洗碗的手法竟然很娴熟,道:“我还以为你从来没下过厨房呢。”
简月拧开水龙头,往锅里哗哗冲水:“我的确没下过厨,但是经常下厨房。”
冷微澜:“你不会做饭吗?”
简月:“不会,我只会洗碗。”
冷微澜:“你不做饭,怎么会需要洗碗?”
简月道:“我以前和骋一起住,他做饭我洗碗。”
听她说起简骋,冷微澜没了心情,就只‘哦’了一声。
简月迅速清理好厨房,看到厨台上摆着炒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道:“菜够了,吃饭吧。”
在饭桌上,简月问起她一天都在做什么,冷微澜道:“看书睡觉看电视,无聊得很。”
简月吃饭吃得心不在焉,和冷微澜闲谈也心不在焉,几次挑起话题就没了后音儿。冷微澜也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也不多说,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
简月洗完澡换上一件吊带睡裙,回到卧室就躺下了,她曲卷着身体侧躺在床上,没有吹干的湿润黑发凌乱地抛洒在被单上,半张脸被蛛丝似的头发盖住。她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响着微信提示音,但是她懒得拿起来看一看,就这么闭着眼一动不动,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提示音响了一阵就停了,没多久来电铃声又响了,突然响起的铃声把浅眠中的简月叫醒。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看,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接通了,把手机搁在耳朵上,胳膊摔回床褥里:“喂?”
电话那头说:“简老师。”
听到周行的声音,简月立即清醒了,但还是闭着眼没动弹:“周队。”
那边周行也刚到家,坐在沙发上刚歇了口气就给她打电话。他只急着给简月打电话,并没有拟好腹稿,所以说话前伴着停顿:“你在家吗?”
简月:“嗯。有事吗?”
周行很少在工作时间外给她打电话,就算在休息时间打来也是为了工作。但是今天却有所不同,周行打电话一向速战速决雷厉风行,语速从来不会这么慢。她能猜到周行给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因为她和简骋被冤枉被调查,周行担心她有情绪,过来安抚她。
周行道:“白天那件事是误会,误会解开就好,你别多心。”
简月懒倦无力地低笑了一声:“好的,我不多心。还有事吗?”
周行不可能听不出她话里带的情绪,很愁苦地皱起眉:“我们算是同行,你应该能理解我。白天那种情况,我不查问清楚对谁都不好。”
简月道:“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才调查我。”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但是她屡有前科,周行不敢只听表面意思,以为她还在发泄情绪。周行无奈得很,万般无奈之下叹了声气,道:“是我做得不对,你别生气。”
简月悄然睁开了眼睛,一时静住了。周行这句话说得过分温柔,酥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像管弦乐低音音符一样缓缓流过,音符跳动的频率接近她的心跳的频率。简月忍不住去想,倘若周行的女朋友生气了,他会是这样哄女朋友吗?
周行长时间没听她出声,就问:“简老师,你在忙吗?”
简月:“不忙, 在想一件事。”
周行就问:“什么事?”
简月弯起唇角,露出无声的微笑:“我在想,你哄女人很有一套。”
周行以为她情绪好转了,只是单纯在打趣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听起来不像是夸奖,不过我当好话听了。”
简月翻身躺平了,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胸口,道:“再说一句。”
周行:“说什么?”
简月道:“哄女人的话,再说一句。”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像风吹动羽毛,但每一个字都重重落在周行耳膜上,敲得他心神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擅长。”
简月轻声笑道:“骗人,你擅长得很。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招惹女人。”
周行觉得自己无比冤枉,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有风度,从来没有轻浮地对待任何一个异性,怎么到了简月嘴里就成了拈花弄柳的人物?
周行纳闷地问:“我有吗?”
简月道:“有。”
周行认真反思:“我以后会注意。”
简月被他的一本正经逗乐了,笑道:“这是你的优点,为什么要反省?招女人喜欢又不是你的错。”
周行不擅长开玩笑,更不擅长和简月说笑,简月的话让他招架不住,他本身也没有说笑的心思,就一如既往地避开了,道:“我没事了,不耽误你休息。”
周行想挂电话,但是简月说:“你真的不跟我聊工作?”
周行确实没有这个打算,这通电话单纯用来向简月赔不是,道:“今天晚上就算了,你早点休息。”
简月道:“说说吧,我想听。”
于是周行说起苏美云和乔安娜,他也怀疑乔安娜和李紫暇的死并非完全无关,但是乔安娜的两位人证,苏美云和胡绿筠为她提供了无懈可击的证词保护。乔安娜有这两位人证傍身,才能从李紫暇一案中全身而退。
简月沉吟道:“胡绿筠……是乔安娜的邻居?”
周行道:“对,我去找乔安娜的那天她也在乔安娜家里,我当面问过她,她的说法和乔安娜一致。”
简月走到阳台上,腾出一只手拨动着还未干透的头发:“胡绿筠是重要人物,还是得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周行道:“她的证词很简单,赵江明和苏美云回到家里的时候乔安娜和赵文郡在她家里调试钢琴。八点半到九点之间的案发时间段,乔安娜和赵文郡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简月:“就是这个时间段很蹊跷,李紫暇的死亡时间是十五号晚上,时间误差在三个小时之内。有没有可能李紫暇死在八点半之前,乔安娜离开家的那段时间其实不是案发时间。”
周行道:“这个猜测很大胆,如果真是这样,就需要苏美云为乔安娜作伪证。问题是苏美云会不会袒护乔安娜,为她作伪证。”
简月扶着阳台护栏往外看,看到灯光闪烁的高楼和无垠的夜空:“我们好像遗漏了一个人。”
周行:“你说的是赵文郡?”
简月:“他和乔安娜同步行动,如果乔安娜和李紫暇的死有关,他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周行道:“而且他还在赵江明临死前录下了赵江明认罪的录音,就像是和乔安娜打了一个配合。”
简月苦笑:“他们配合得很好,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漏洞。”
周行很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很短促也很冷淡,简月问他笑什么,他便说:“赵家这三个孩子,全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得很对,赵文彬、赵文荃、赵文郡兄弟三个都并非善类。赵文彬有嫌疑联合母亲害死亲生父亲,赵文郡有嫌疑联合继母害死亲生父亲、而赵文荃是一个潜在的杀人犯。
简月心心念念的还有另一桩疑案:“还有李紫筝,她到底为什么会坠楼?”
手机里传出一串杂音,周行迟了片刻才说:“赵海升死了,只能从马玉琴和祝裕玲身上入手。明天我再组织一次会议,从头梳理李紫筝坠楼案的线索。”
简月道:“祝裕玲很可疑,这个女人的狠心超乎我想象。她既然能为了报复马玉琴就杀死自己的丈夫,也有可能把自己对马玉琴的恨转移到马玉琴的女儿身上。”
周行沉默片刻,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会派人继续盯祝裕玲。”
说了一通话,简月站得久了腰背酸疼,就掐着腰在阳台上走了两步:“那我总结一下,现在我们首要的侦查目标是祝裕玲和胡绿筠。侧面突破人物是赵文彬和赵文郡。对吗?”
手机里传出唰啦一声,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周行说:“对。”
简月问:“你在干什么?”
周行道:“放水准备洗澡,我家里热水器出问题了,放一会儿凉水才能出热水。”
简月这才察觉到周行说话的声音伴有回响,明显是在浴室里。她刚才已经洗过澡了,身上已经干透,但是头发没擦干,披散下来的头发一直紧贴着后背,把裙子都浸透了,身上湿湿热热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把头发拨到胸前,道:“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周行道:“好,再见。”
她把手机扔到阳台的躺椅上,双手抓着冰凉的栏杆,弯下腰把脸贴在手背上,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栏杆上的凉气一点点浸透她的掌心渗进皮肤里,初秋的夜晚的风吹过来,料峭微寒。一直等到浑身都凉透,她才回到房间里,拉上阳台的窗帘,上床睡了。
很难得,她今晚没喝酒也没吃药,竟然很快有了睡意,只是刚要睡着就被隔壁一声尖叫惊醒。她立刻下床去看究竟,一打开门就见冷微澜从对面书房里跑出来,慌慌张张花容失色。
“虫子,飞进来好多虫子!”
书房里开着窗,飞进来两只蛾子,台灯把两只蛾子照出了大蝙蝠的影子,在屋子里飞来窜去。
冷微澜怕飞虫,就躲在简月身后。她以为简月无所畏惧,但是简月也害怕这种长着翅膀的小东西,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去,道:“窗户开着,它们一会儿就飞出去了。”
话音刚落,窗户呼通一声被风关上,两只蛾子飞得更忙了。简月担心它们跑出去飞到客厅里,于是连忙把门关上,回身和冷微澜大眼瞪小眼,俩人都没办法。
冷微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怎么睡觉啊?”
简月看了眼客厅,客厅里的沙发不适合睡人,除了书房也没有第三间房间,就说:“到我房间睡。”
她房间里是张双人床,睡两个人刚好。冷微澜有点害羞,别别扭扭地躺在床上不敢乱动,两只亮晃晃的眼睛看着站在衣柜前找东西的简月:“你干嘛呢?”
简月从衣柜里翻出一只粉色顽皮豹毛绒玩偶,玩偶很新,还挂着吊牌,是几个月前她和简骋去逛商场,简骋射气枪给她赢来的。但是她对这种玩偶没多少兴趣,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她把顽皮豹给冷微澜看,问道:“要不要?”
冷微澜伸出双手:“要要要。”
她把玩偶抱在怀里,面朝简月侧躺着,摸到顽皮豹耳朵上还挂着吊牌,就问:“这是你新买的吗?”
简月闭着眼睛酝酿睡意,道:“不是。”
冷微澜:“那是别人送你的?”
简月随口敷衍:“算是。”
冷微澜:“是你男朋友吗?”
简月:“你觉得我的生活作息像是有男朋友吗?”
冷微澜认真想了想,道:“不像,你太忙了。”说着又想了想,“如果你找个警察的话,你俩的生活作息就一致了。”
简月觉得这句话真是傻且天真,道:“你这想法很天才。”
冷微澜看着她在昏暗的空气中模糊的侧脸轮廓,道:“我想象不到你喜欢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
简月有口无心地敷衍道:“我喜欢金城武。”
冷微澜不满地嘟囔道:“你老是敷衍我。”
简月:“那我说实话,其实我更喜欢尊龙。”
冷微澜握住她胳膊晃了两下:“说说嘛,我真的想知道。”
简月叹了声气:“我今天好不容易早回来一会儿,让我睡觉可以吗?”
冷微澜:“好吧,你睡吧。”
简月道了声谢谢。虽然冷微澜安静了,但是她还是没有机会睡觉,因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她一把扯掉连着手机的充电线,看到来电显示,闭眼先沉下一口气,才接通:“喂?”
周行问:“简老师,你睡了吗?”
简月:“还没睡着。”
周行道:“不好意思,有件事我刚才忘了说。”
简月坐起来靠在床头,道:“说吧。”
她听到电话那边周行走了几步,随后响起一声关门声,周行貌似进了卧室,道:“你还记得那辆车牌号7532的黑色轿车吗?”
简月当然记得:“撞死高博涵的那辆车。”
冷微澜躺在她身边于黑暗中默默听着,听到高博涵的名字,她微微掀开眼皮,手指拧紧了顽皮豹的耳朵。
周行道:“对,就是那辆车。技术员在二十四号南岭地铁站附近也发现了这辆车。”
简月:“二十四号,南岭地铁站……是王丽丽出事的那天?”
周行:“是。”
简月暗暗心惊:“难道杀死王丽丽的凶手和撞死高博涵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周行道:“我也这么怀疑,但是王丽丽和高博涵没有任何社交关系。我想不到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成为同一个杀人凶手的目标。”
简月也很纳闷:“凶手杀死高博涵是因为高博涵曾帮他们送信,引出他们的是赵海升的案子。杀死王丽丽的人是为了阻止其向警方供出那天取钱的人不是李洋,牵引出的萧一杰的案子。难道赵海升和萧一杰还存在我们没查到的某种关联吗?”
她刻意隐去了冷微澜的名字,用死去的萧一杰隐喻冷微澜,也给周行一些暗示,萧一杰的命案或许还有隐情。
但是周行没有轻易被她引导了思路,道:“我们正在找的凶手是有目的有计划地杀人,而且目标很明确,作案能力很强。被害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关联。拥有这样行为模式和特点的作案人让你想到了什么?”
简月道:“杀手,专业杀手。”
周行那边乒乒乓乓一阵响,像是在关灯拉窗帘:“我怀疑我们这次的对手是有组织高素养的专业杀手。”
简月:“组织?难道不止一个人?”
周行道:“那辆开车撞你和沈冰的吉普车就是黑色轿车的接应,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一个团队。”
简月无力地仰起头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叹道:“一个连警察都敢杀的组织,这背后到底是一伙什么人。”
响了一阵后,周行那边安静下来了,道:“明天我组织各部门开会整合一下信息,你来不来?”
简月:“你不是让我避嫌,给我放了一天假么。”
周行沉思片刻,道:“也好,那你明天去找一趟祝裕玲,再摸摸情况。我让小师直接和你单线联系。”
简月本来也没打算闲着,现在被周行分派任务,当然得抓住机会得理不饶人一番:“原来放假的意思就是跑外勤。学到了学到了。”
周行很刻意地笑了笑:“辛苦你了。现在人手不够,你多分担一点。”
简月对他的体恤甚感满意,道一声晚安就挂了电话。
冷微澜大概能猜到和简月通话的人是谁,她把简月的话从头听到尾,听到了王丽丽和高博涵以及萧一杰的名字,也就知道刚才简月谈论的中心人物是展羽。她找了一个最适合自己打探消息的切入点:“我刚才听到你提起到萧一杰。是萧一杰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简月现在的确怀疑萧一杰的案子与她和周行谈论的杀手组织有关联,但是未查明的情况下她不会向冷微澜透露,就把身子往下一滑,躺在床上背过身,道:“现在还没有。快睡吧,很晚了。”
简月不谈,冷微澜自然也不追问。不过她把简月说过的话一句句在脑海中复原,敏锐地捕捉到了简月刚才说过“连警察都敢杀”。这句话引起了她的疑虑,她没有指使过展羽对警方下手,如果简月所说的确是展羽,而她却不知情,就意味着展羽在做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冷微澜认为自己有必要和展羽好好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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