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到种菊斋的时候就见王氏正坐在上首喝着她刚让人送来的冷饮。
她一进屋,王氏也不让她坐,就那么晒着她。
虞棠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王氏的房间。
就见不远处的六扇百子嬉春屏风后,露出一双绣着鸳鸯的绣鞋。
这绣工虞棠一眼便分辨出是徐幼君的绣工。
更何况她还露出了一双拐。
这府里除了徐幼君用拐,虞棠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看来王氏找自己,背后是有人指点了。
她不客气地坐在下首的位置:“太太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氏皱眉恶狠狠地看着虞棠。
她怎么回事?!
早些年虞棠就是个任人拿捏的面团。
她不让虞棠坐,虞棠绝对不敢坐下,如今这是怎么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让你坐了吗?”
虞棠理直气壮反问:“儿媳坐下是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这凳子上有什么东西,儿媳不能坐?”
“凳子上能有什么东西?”
王氏放下手里的勺子,眉头皱得更紧。
“既然没东西便是能坐,儿媳谢太太赐座,大中午的太太叫我过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不如先说事情吧。”
“好啊,我问你,你记不记得多久没过来给我这个做婆母的请安了?”
“你去京都瞧瞧,哪家的规矩像咱家这么宽松?”
“你都懒成什么样了?”她拍着桌子骂道。
“所以您是为了这事儿叫我过来的?”
“那太太大抵是忘了,年前我来太太这边请安,站规矩,太太早上没起来,我在风雪里站了一个早上,大病了三日,老太太知道后,让我日后的免了请安,站规矩。”
“太太如今提起这事儿,可是老太太那边又改了口?”
“如此,我先去老太太那边谢过老太太免了我这大半年不用请安,站规矩的恩泽。”
王氏一听虞棠要去告诉老太太,顿时急了。
当时她暗暗磋磨虞棠。
害得虞棠大病了一场,得了老太太好一顿训斥。
如今老太太正瞅她不顺眼,若是知道她悄悄改了老太太的命令,让虞棠来请安,站规矩,老太太怕是要活剥她一层皮!
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绝对不能让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
“你站着,不准去告诉老太太,这事儿是我一时没记起来,不至于惊动老太太。”
虞棠也不拆王氏的台。
“那太太还有别的吩咐吗?”
“如果太太没别的吩咐,儿媳就先告退了,晚膳儿媳还要盯着厨房,免得出什么纰漏。”
王氏沉着脸:“厨房能有什么纰漏?”
“算了,你仔细点便是。”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去忙吧去忙吧!”
等虞棠离开。
王氏冷哼一声:“都听到了吧!还待在里面干什么。”
徐幼君从屏风后绕出。
她走到王氏身后温顺地给王氏轻锤着脊背:
“她有老太太撑腰,腰杆是要硬气一些,是儿媳没思虑周全,都是儿媳的错。”
“那你还有什么主意?”王氏蔫哒哒的吃着碗里的糖水。
徐幼君瞧着王氏的糖水,也有些嘴馋:
“要不,换个人开始?”
“换谁?你别告诉我换个没脸面的丫头。”
那有什么意思?
不能反抗的丫头她院里要多少有多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换丫头太太如何能练出对付妖孽的本事,依我看,这种事儿,还是要拿妖孽练手。”
“玉奴,您觉得怎么样?”
“她算什么妖孽?”
“她当然是妖孽,您不知道,那日虞棠冤枉您买便宜猪肉的事情结束后,玉奴可是把您完全给卖了,她说是您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她才给您做伪证,坑害虞棠。”
“她还是说,太太蠢笨如猪,不是虞棠的对手,日后她就是死,也绝不再帮太太您做一件事。”
王氏闻言,双眼瞬间一片赤红。
“贱人!这个贱人!”
“我何时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过她!”
“太太莫要生气,她就是虞棠养的一条狗而已,您真要磋磨她,有一万种法子,为了一条狗气着自己就不好了。”
王氏赞同点头。
“冬枣,去,把玉奴那个小贱人给我叫来!”
她要让玉奴这个小蹄子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
徐幼君见目的达成,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声音却是和顺的:
“太太,我腿有些不舒服,不能在这里继续陪您了,明日儿媳再过来给您请安。”
王氏看向她微屈的双腿:“你也该找个大夫好好养养,别心疼钱,我有银子。”
说着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徐幼君:
“有用钱的地方就和娘说,娘不会亏待了你。”
徐幼君忙谢过王氏。
从王氏院子离开后,她拿出王氏给的银票冷笑一声。
蠢货,真不知道这样的蠢东西是如何在这高宅大院里活下来的。
这样蠢的东西,也只配给人做枪使了!
徐幼君回到群芳阁便看到桌上放了一碗糖水。
刚她在太太房里瞧着太太吃便馋这一嘴,没想到她这里竟然也有一份。
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冰冰凉凉的水果混着各种辅料,让徐幼君本就不错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只是想起这玩意的价格,徐幼君不由得一阵心疼。
忽的,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徐幼君的脑海诞生。
这玩意其实并没什么技术含量,别人能做,她为什么不能做……
至于产品,她就直接盯着那家冰酪铺子,她家出什么她就仿什么,价格放的低一点,少赚一点,她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另一边。
玉奴看着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王氏,心里紧张的不行。
“太太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跪下。”王氏冷冷地看着玉奴。
玉奴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跪在地上。
“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搬弄是非,说我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你?”
玉奴瞬间白了脸,她忙摇头:
“没,太太明鉴,我怎么敢说这种话。”
“太太如何待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您就像是奴婢的亲娘一样,奴婢对您也像是对亲娘一样尊敬,奴婢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定然是有人存了不轨之心,想要挑拨咱们婆媳,还望太太明察。”
“哦?你是说我糊涂?”
“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玉奴脑子一片空白。
她只能呆呆地看着王氏,努力思索替自己辩解的话语。
可王氏却不给她那么多时间思考。
“来人,既然她愿意搬弄是非,便掌嘴二十下,再去院子的碎瓦片上跪上几个时辰,好好反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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