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博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是我爷爷。然后道:“上午的时候,我找到他的骨灰盒了,在这儿。”他在前面带路,带着我们来到后面倒数第二排的铁架子。
指着陈放在第三行的一个骨灰盒说:“这是我爷爷。”
“你是怎么找到的?”张师傅说:“不是对号码吗?”
“是啊。”陈文博一边说,一边指着爷爷的骨灰盒下面的号码,“啊”的叫了一声,满脸的惊骇。
牛道长一言不发,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和张师傅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起看过去。
这时才看到,陈文博爷爷陈建国的骨灰盒,下面号码写着131号。
可能是年头太久了,3的字迹模糊,看上去和8差不多。难怪陈文博能看错。
但这事有点诡异,也太巧合了,131号和181号,冥冥中有了联系,恰好就是他爷爷的骨灰盒。
骨灰房里无人说话。不知道其他人,反正我是起了一层的寒意。
张师傅清清嗓子:“牛道长,搞错了,这个才是。”
牛道长手里提着一个法器,看起来像是金属鞋拔子,上面还栓着两串红绳。
“还是仔细点好。核实明白了。”牛道长说:“自己家供奉别人的骨殖,这个事故比较大。”他问陈文博,能不能确定这个骨灰盒里一定是你爷爷。
这么一问,陈文博也有点含糊了,看着爷爷的名字和黑白照片,迟疑着说:“名字和相片都对,但号码不对,我也说不清。”
张师傅一迟疑,说道:“要不先放一放,我们办公室有一些备份的档案,可以查一查。”
牛道长看看表:“没时间,我晚上还一堆事。这样吧,我来滴血认骨吧。小伙子,一会儿开你爷爷的骨灰盒,拿出一些骨灰来。对了,是你亲爷爷吧?”
陈文博赶紧道:“那必然是。我是他亲孙子。”
“到时候把你血挤出来一些,滴落在骨灰上,是不是爷孙,我有办法鉴别出来。”牛道长对张师傅说:“老张,你把骨灰盒盖子打开。”
张师傅看着陈文博,“你同意这个操作吧?”
陈文博看着我,所有人都看我,知道我说话最后算话。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担这个责任,但还是那句老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干嘛来的,就是有事的时候替陈文博顶事。
我点点头,表示可以。略取出一些骨灰,做一下身份确认,这个不亏,也能做到安心。就跟做亲子鉴定似的,发现是自己儿子了,再好好养,没毛病。
牛道长冲张师傅做个眼色,意思是可以动手了。
张师傅把骨灰盒从铁架子上取下来,放在地上。这时候,外面那些人都挤到门口看热闹。
我这个烦啊,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便用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
那边张师傅已经把盖子打开了缝隙,别看是木头做的,还挺沉。
他蹲在地上,慢慢搬着盖子,完全打开。
骨灰盒内部展现了出来。
借着灯光,我们几个人一起探头往里看。
这一看,我们都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觑,尤其是陈文博脸色极度苍白,就像是要晕过去一样。
骨灰盒里什么都没有。
是的,没有骨灰。
仔细去看,在盒子的最底下,有一张发黄的纸。不知道放多少年了,看上去十分薄脆。
张师傅搓搓手,小心翼翼探手进去,把这张纸拿出来,展现在光线下。
我们都看到了,上面写的是,骨灰在一房,号码零号。
张师傅蹲在那里,好半天没动。
陈文博急了:“师傅,我爷爷的骨灰在哪啊?你带我们去啊。”
张师傅扶着铁架子站起来,舔舔干裂的嘴唇说:“一房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我眉头一挑,马上反应过来:“就是上午我看的那个骨灰房?里面都是骨灰坛的?”
张师傅点点头。
“那零号骨灰坛是哪个?在那个房间里吗?”我问。
张师傅苦笑一下:“当时你看的时候,见没见着有一个很大的骨灰瓮,用铁链子锁着的。”
“啊!”
我脑子里打了个闪,半天没回过神。
那个骨灰瓮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当时看到它,只是觉得恐怖和猎奇。从来没把它和陈文博的爷爷联系在一起。
牛道长看看张师傅。
张师傅苦笑,凑在牛道长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些话。
牛道长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估计是权衡利弊。
那个骨灰瓮,就算这个牛逼道长也不敢轻易触碰。
牛道长停下来,叹了口气:“法事的钱都收了,还能临阵脱逃吗?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对这个人瞬间好感提升,起码还有职业道德。
牛道长带着我们出来,外面人冻得不行,靠传八卦来消磨时间。见我们出来,便问什么时候才能走。
张师傅道:“大家再等等,出了一点小状况,马上就解决了。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能看出众人满腹牢骚,又不敢多催,只好强忍着。
张师傅和牛道长在前面,我和陈文博在后面,我们来到走廊尽头。张师傅把门打开。
就听到身后那些人在议论纷纷,有人惊讶地说,原来他们家的骨灰放在这里啊。
“这里不是不能随便进吗?”还有人说。
“听说里面都是……不干净的……”有人低低的说着。
后面嘁嘁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陈文博脸色惨白如纸,走路都有点打晃。
开了门,打开灯,灯光下,一屋子都是满满的黑色骨灰坛,阴气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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