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酌立刻给季钰之打电话，响了很久对方也没有接。
估计睡过去了。
电话最终是接通了，时酌能清晰听见电话对面男人慵懒的声音。
“时总，怎么了？”
典型没睡醒。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查一下医院的供电系统，再查监控，有结果立刻回电话。”
一直不来电，医院很快陷入一片混乱。
走廊处的脚步声越发急切，仿佛与时间赛跑。
连应急灯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还不来电吗？
卫妤朝病房外走去。
刚开门，走廊一片大亮。
来电了。
但护士依旧没有停下忙碌的脚步。
生命如此脆弱，在这一刻尤其明显。
哪怕护士竭尽全力，与时间赛跑，一次意外便可夺去哪些人的生命。
卫妤站在病房门口，竟不知该干些什么。
男人来到她身后，倾身抱住她。
“我们不会有事的。”
他说的是我们，其中包括老爷子。
可耳边有护士的催促声，家属的哭叫声……这一切都在告诉她，总有一天，这样的场面，会轮到他们。
“阿酌，我害怕。”
她依旧没有回头。
时酌就这样抱着她，没有再说话。
病房陆陆续续排查完毕，多数人有惊无险。
但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抱歉，节哀。”
“我不信！你们再想想办法，我爸好不容易手术成功了，他都要没事了，怎么突然……如果不是医院突然停电，爸他不可能有事！是你们的责任！你们给我救活他！”
女人疯了般嘶吼，卫妤瞬间感受到一阵哽咽。
不是她的家人，光是听着也很窒息。
手术成功了，只等恢复出院，可偏偏呼吸机出了问题，再度供电不及时，导致无力回天。
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可谁也无法预料，无法阻止。
“女士，您父亲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卫妤转身，低声说：“我们进去吧。”
房门将外界的悲伤阻隔，可她内心的压抑又更深了几分。
时老爷子已经醒了。
没有人能在一片混乱中安眠。
“看样子，我还算幸运了。”时老爷子抬了抬手，他的手腕里有一根留置针，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医疗物品。
“来了医院又不能保命，随时会有意外发生，看开点。”
时老爷子忽而叹气：“老婆子当年走的时候，我可没她那么大反应。”
夫妻二人同时看过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老爷子谈起老夫人。
“当拼尽全力了，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那只能说明，命中注定，没什么可后悔埋怨的。”
话是这么说，但卫妤听着却有些难过。
他是否也是在说他自己？
“爸，这不是意外，有人故意断了电源。”
时酌眉头紧锁，眼中隐隐有不安：“之后，我每天都在这里守着。”
时老爷子听闻，反问：“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夫妻二人不置可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一般停电，谁会想到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会去查，此事多半和我有关，你们今晚来我这里守夜，是在担心我。”
时老爷子迅速将一切梳理清楚了。
“但今天停电期间，没有人对我出手。”
这就很奇怪了。
如果幕后之人打算对老爷子下手，今晚停电时，就是最佳时机。
若因他们来了，所以改变了计划，就没必要切断电源，打草惊蛇。
不过，希莱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还没等时酌开口，季钰之回了电话。
“时总，供电的事儿查清楚了，的确是有人入侵了电源总控制室，直接损坏了电源控制程序，所以哪怕启动备用电源才会没反应。”
果然。
“监控我还没来得及去查，不会我估摸那些人早就对医院的线缆动了手脚了，查起来要费点时间。”
得到了预料中的结果，时酌没有太大反应。
“总之，我刚才的提议，您就不要拒绝了。”
时老爷子点头，忽然看向卫妤，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保护我之前，先保护好你们自己。”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然入睡。
好不容易等到时老爷子睡着了，卫妤才叫上时酌，来到走廊处。
此时是夜色最浓的时候。
“希莱是在警告我们吗？”
卫妤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总不可能是……他想让这所医院的危重病人都死去吧。”
那样听起来……未免太疯狂了些。
可以希莱的手段，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还无法确定是谁做的，你说的两种猜测都有可能。”
也许，是他们多想了，今夜的一切，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也许只是医院和某个病患产生了冲突，这就是对方的报复。
“阿酌，我越来越迷茫了。”卫妤扑进男人的怀抱，下巴搭上他的肩膀：“只想安稳地过好每一天，怎么就那么难？”
她要的东西不多。
如今，她连事业都搁置了，只希望她的丈夫孩子平安。
竟也是奢望吗？
时酌将女人紧紧环住。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安稳也是。”
他说得很平淡：“有安定，就必然伴随着动乱，只是我们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
多么残酷的真相。
卫妤不是不懂。
有些话，总要有人亲口说出来，她才能切实体会。
毕竟，在动乱中才能建立新的秩序，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所有波折，只为以后更好的生活。
“那我们的感情呢？”
说着，她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深爱的男人。
结婚多年，他们的感情也遭遇过挫折，可她从未想过放弃。
他们会一直恩爱下去吗？
只听男人轻笑：“我们的感情，也是在变化的。”
“不过，是变得越来越好。”
两人当晚没睡多少，次日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昨日不幸去世的病患家属还在闹，卫妤出门看了看，才知晓，昨夜去世的，不止一个病人。
没有危重病人经得起这种意外，昨夜停电超过了一小时。
甚至还有正在进行手术的病人……在手术台上，永远也无法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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