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做了一个梦,这很不寻常。
他的睡眠质量相当不错,很少做梦,穿越这一年半以来,他做的梦加起来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
而这个梦比起其他梦要更离奇一些——迟冬身处梦境,并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醒过来,像是被魇住了。
迟冬还穿着睡袍,赤裸的脚一脚踩进了落叶堆里,已经干枯的落叶在他脚下发出碎裂的脆响。森林沐浴在落日壮丽的金红光雾中,空气里弥散着泥土与植物混合的一种独特的、熟悉的味道。
迟冬漫无目的地顺着林间小道穿行,直到在灌木林后看到几间紧挨着的小竹屋,才猛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隐仙山,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迟冬喉咙发紧,加快脚步冲到竹屋前,近乡情怯地徘徊几分钟,终于还是抬手敲响了竹门,喊了一嗓子:“师父?”
竹屋内沉寂两秒,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丁零当啷的声音响起,很显然笨手笨脚的师父下床的时候,手忙脚乱地踢翻了床脚的锅碗厨具。迟冬好笑又无奈,直接推门进去。
门内光线昏暗,塑料碗咕噜噜滚到他脚边,原地转了两圈才堪堪停下,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的中年男人正躬身在床底找拖鞋,闻声激动抬头,一脑袋撞在床沿上,只听‘bang’的一声巨响,床塌了,人也捂着脑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迟冬:......
很难想象他是被这样的人养大的。
三分钟后,迟冬撸着袖子把散架的竹床重新拼绑严实,叹口气,转头就见师父蹲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他,活像只被踢了一脚赶出门的大狗。
“冬冬?徒儿?”迟秋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迟冬:......
迟冬一阵恶寒,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师父您别演了,正常一点行不行?”
“臭小子,”迟秋站起身,翻了个白眼:“一年多没见,甚至不愿意陪我演一出‘师徒久别重逢,欲语泪先流’的戏码,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
迟冬:?
喂?
迟冬差点没把刚绑好的竹床掀了。
“好了好了,逗你的,床是无辜的,”迟秋按住床板,美滋滋地摸了两把:“你走之后,我就没睡过这么结实的竹床,伙食水平也直线下降,头发都梳不好了。”
迟冬看着他女鬼一样乱糟糟的长发,指指点点:“你能不能好好保养头发?你这样别指望能卖出好价钱。”
“打理起来太麻烦,改明儿剃了,我一个人住也不缺这点钱,”迟秋把地上花花绿绿的小说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迟冬盘腿坐到竹床上:“替你挨了一道雷劫,还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穿书了——嘿,师父你说,我们的世界不会也是一本巨大的小说吧?”
“什么叫替我挨的,”迟秋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那是我向天道给你求的机缘,有我这种师父你就偷着乐吧。”
要是真让迟冬挨了雷劫,魂体刹那间就会烟消云散,哪里还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魂魄?
迟冬愣住了,磕磕巴巴道:“我还以为我走了大运......不是,师父您老人家还能跟天道说得上话啊?”
“哼哼,那当然,”迟秋一扬下巴,鼻孔朝天:“现在知道你师父的厉害了吧?”
“为什么?”迟冬想不明白:“您是怎么抱上这条大腿的?”
“不可说,”迟秋摸他脑袋:“等你突破七阶,得道成仙那天,我再告诉你。”
迟冬一知半解地点点脑袋,又问:“我这场‘梦’,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您可没教我修真者还有托梦的本事......又是天道帮忙?”
“差不多吧,”迟秋含糊其辞,随后抱臂冷哼:“我再不露面,你小子估计要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忘记深山老林里还有个留守老人了。”
“这你也知道?”迟冬大惊:“天道还给你现场直播我的婚后生活?”
“天道是这么用的吗?你小子‘尊师重道’丁点儿不沾边,我都担心你真被雷劫劈死,”迟秋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自己看看脖子都被啃成什么样了,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迟冬这才想起睡前他才跟周景烁胡闹厮混了一通,这会儿身上的痕迹估计还没消下去,有点尴尬地敛了敛领口,轻咳一声:“没办法,我们小年轻血气方刚,干柴烈火的把持不住很正常。”
“你那个伴侣,人品还行吧?我听天道说,你们已经结为道侣了?”迟秋也坐到竹床上:“不行就让天道劈死他,换一个。”
在修真界,结为道侣后有天道为证,注定要互相扶持、共谋仙道,如有不遵,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
迟冬欲言又止:“怎么听你的意思,天道还成我娘家人了?”
“不该问的事情少问,你别让人欺负了就行,”迟秋翘着脚吊儿郎当地晃了晃:“恋爱归恋爱,别荒废了修炼,我费了老大力气把你送到那种灵气充裕的好地方,你五百年内成不了仙,出门别说我是你徒弟。”
迟秋顿了顿,轻咳一声:“出门别说你是我徒弟。”
他抬手按住迟冬的胳膊:“嗯,不错,已经四阶了,果真是好机缘。”
“师父你要不要来?”迟秋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里的灵气浓郁到就算不修修炼,躺个几百上千年搞不好都能飞升。”
“你以为‘穿越’是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的?”迟秋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换个地方,可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你以为一具适配的身体、一个心甘情愿让出躯壳的魂体这么好找?不过也没所谓,地球衰极必盛,很快也要迎来灵气大爆发的时代,到时候咱们师徒俩顶峰相见!”
飞升成仙后再见吗?
迟冬听说过,成仙的人会前往一个到处都是仙人的新位面,搞不好师父说的‘再见’就是在那里。
“好了,不谈这个,”迟秋屈肘拱了拱他:“给我讲讲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看你红光满面的,过得挺滋润吧?”
“是啊,没办法,老公是星际首富,名下资产无数,想过得质朴一点都不行,”迟冬扭捏地扯了扯身上的睡袍:“这件睡袍,能买1/4个地球这样的小行星,同样的睡袍我有五件。”
迟秋:?
天道只说送迟冬去个灵气充沛的世界镀金 ,没说还附赠一个首富伴侣啊。
“怎么谈上的?”迟秋八卦道:“人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你可别为了钱勾搭老头!别逼我瞧不起你!”
“我是那样的人吗?长得丑的,再有钱我也瞧不上!”迟冬低头看了眼手腕,光脑还在,立刻敲开光脑翻出相册。
光脑连接不上信号,不过相册还能打开。迟冬找了几张周景烁的照片给迟秋看:“喏,我老公,身高一米九,八块腹肌,肩宽腿长,器大活好。”
迟秋先是捏着他的光脑新奇了半天,好不容易把视线挪到屏幕上,定睛一瞧,眼睛都直了:“你小子吃这么好!”
“羡慕吧,”迟冬把他跟周景烁相遇相爱的故事言简意赅讲了一遍,美滋滋道:“我可是凭本事勾搭上的。”
“出息了,没给师门丢脸,”迟秋扒着屏幕稀罕一顿,又道:“照你这么说来,你为了给他治病,引他入道?”
“嗯,不知道为什么,星际人感知不到灵气,也没办法修炼......是体质差异吗?”迟冬挠挠头:“他现在用的是我割出去的一部分本源灵力。”
“魂体受限,跟体质没有关系,他用你的本源灵力修炼,速度肯定不如自己引灵入道那么快,”迟秋道:“不过这样也好,本源灵力是你的,他就始终受你牵制,无论提升到何种境界,都奈何不了你。”
周景烁的灵力都依赖迟冬的本源灵力转化,迟冬算是这些灵力优先级更高的‘主人’,灵力伤不了他。再者,一旦迟冬收回本源灵力,周景烁的修为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这就是借用别人的本源灵力修炼必须承担的代价与风险。
“可以交托真心,但不能不留后手,”迟秋拍了拍他的肩:“我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卸磨杀驴的凡人,我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徒弟也成为无数个因为恋爱脑而丧生的冤种之一。”
“我知道了,师父,”迟冬乖巧点头。
迟秋道:“如果你信得过他,改天再带他来见我。”
“怎么带?”迟冬歪了歪脑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师父拉入梦境的,哪里有本事带别人一起来?
“双修,心神相通的时候,我把你拉入梦境的时候,他也会一起跟过来,”迟秋戳他脑袋:“我没跟你讲过这个知识点吗?”
“没,”迟冬诚恳摇头:“我只记得您当时说‘咱师徒俩搞不好一辈子都打光棍,学这玩意儿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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