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高照,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在下小雨,现在又像夏天一样。小栖本来打算出门的,但是实在受不住烈日炙烤,正打算给杜月请假一日,没想到杜月先打电话过来,告诉小栖今天休息。“哪有什么为什么。”电话那边,杜月的语气特别不好,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小栖猜到,杜月应该是酒醉醒来,语气才会这么冲。
“总之今天不营业,热都热死了。”说完,杜月就挂了电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将自己珍藏的佳酿都喝了个干净的睚眦,就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喝完了就赶紧滚!”杜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蓝月,因为白泽带她来的人界,即便眼前的人是龙九子睚眦,蓝月依旧给对方买来了花生米。
“上次我就觉得奇怪。”睚眦丝毫没有醉态,仿佛刚刚喝下去的都是白开水,脸都不红一下,突然凑近杜月,杜月下意识地踹了过去。“你将自己的力量藏起来了。”睚眦反手握住杜月的脚,眯着眼睛,在他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杜月略带慌张的脸庞,以及她额间蜘蛛图样的钿花。
“为什么?”睚眦的气息喷在杜月额间,仿佛要将这个钿花一口咬下来。杜月冷这张脸,正在思考是不是需要用酒坛直接把眼前的人砸晕,不想对方居然说出了让她瞳孔地震的话,只听睚眦说道:“是因为梼杌的死?”
“你见过饕餮了?”杜月脚上突然发力,将白泽踹回了位置上,站起身,一只脚踩在睚眦胸口,手里的骨扇打开,抵住睚眦的喉咙,双眼微眯,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感知到情况不妙的蓝月赶紧关上屋门,靠在门板上。“见过他,还来找我做什么?一时新鲜?呵,我忘了,你就是这样的混账。”
门外的蓝月还好奇,房间里怎么没动静了,正打算打开门偷偷看一眼,结果睚眦直接被杜月踹了出来,门被撞得四分五裂,蓝月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不过看睚眦的样子,没有受伤,只是木屑扎进了头发里。“还是这么暴躁,儒雅都是装出来的?”睚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算算时辰,该是那个叫高天的人类去管理局的时候了,于是往楼下走去。
“对了,看好你家这个,小东西。”睚眦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蓝月。杜月将蓝月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像只炸毛的老母鸡,叫嚣着让睚眦滚,不过就在睚眦走出理发店门时,耳边响起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死。”得到答复的睚眦,突然放声笑了出来,背对着杜月,挥了挥手,消失在店门口。
留下杜月,对着一屋子空空的酒坛发愁,这可是她记载上千上万年才收集来的佳酿,结果因为睚眦,全部付之一炬了。好在还有一瓶,杜月宝贝似的抱着从山庄里带回来的那半坛酒,心里咒骂着睚眦,并嘱咐蓝月,下次看到他,不用开门了。
而被杜月咒骂的睚眦,此刻已经站在管理局正门口,在这个热气快从地下冒出来的时候,居然打了几个喷嚏。高天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没搞懂状态,询问的眼神看过去,睚眦狂妄地笑着,示意高天先进去。“你不进去吗?”高天下意识地问出来,立马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既然眼前的人暂时还不是白泽,那他进去,肯定会被昆叔发现的。
“我在这里便行。”睚眦靠在门口的电门上,说道:“但你要快,我没时间等你太久。”高天也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但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因为提前跟昆叔和老张打过招呼,两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当然入境局的玲花长老也在。
高天赶紧将昨天的发现告诉昆叔三人,手机里的照片也展示了出来,三人都是经验老到的,自然能够猜出这是有人在养妖,表情越来越严肃,然后高天将睚眦说的,转换了一下,用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昆叔和老张以为高天是从杜老板口里得知的,没有过多在意,只是玲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睚眦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多问了一句。
“既然如此,理应先将除妖师召集回来。”昆叔表情严肃,但对有人能够养出旱魃阴霾这两只灾兽,半信半疑,虽然手机里的墓碑非常可疑,却不能当作实质证据,当下最好的方法,便是采取保守方法,将X市里的除妖师都召集来,这是当下,昆叔能够利用手头权限,做出的最大的决定。
一旁悠闲摇着腿的玲花表示,自己也可以将入境局工作的妖怪召回,但是如果需要将本市的妖怪全部召回,需要京都委员会的批示文件。只有老张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等昆叔都安排好了,才开口问高天,道:“你记不记得,看见坟墓的确切位置?”这个倒难不住高天,小时候他经常上山玩耍的,坟地往下跑会进入小树林,应该是植树节学校安排学生以班为单位,种上去的。
高天就着办公室里的本市地图,人脸几乎要贴在地图上面了,标出了稍微准确的地点。“你要确定了!”发出刺耳声音的却是玲花,老张赶紧拦住玲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这是本市的地脉所在。”换句话就是,这里本该是由管理局保护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利用这块地养妖,昆叔老张负责的管理局连带着玲花的入境局,都难辞其咎。
“确定!”高天的目光坚定,并且说道:“白泽昨天还跟旱魃交了手,能够确定。如果让这个养妖人找到最后一个七月半出生,符合条件的祭品,就回天乏术了。”高天说着语气有些激动,昆叔赶紧起身按住对方。“倒也不是。”不想,本该等在大门口的睚眦实在觉得太墨迹了,古时大敌当前,指挥军队都没有这么慢的。
“跟找不找到最后一个人无关。”白泽耸了耸肩,目光紧紧盯着玲花,说道:“是旱魃太饿了,封印已经拦不住她,昨日半副身子已然破土,只要是个人类,被她吃掉,她都能成形。”睚眦似乎看见了什么,露出“和蔼”的笑容。玲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开口索要打斗的证据,睚眦抬手,被他盘了一晚上的青烟窜入玲花的双目之间。
昨晚睚眦与旱魃打斗的画面完完整整被展现在玲花的大脑中,睚眦双手环胸,冷笑一声,说道:“现在可以出发了?”老张看向玲花,几乎不用玲花回答,仅仅从她脸色的震惊就能知道,是真实的。老张咳了一声,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了个短号,高天认得这个号码,是京都委员会的紧急联系电话。
昆叔也看到了,并没有阻止,反而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座机,以最快的速度,将本市管理局所以记录在案的除妖师召回来。玲花还沉寂在震撼的打斗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待她回神,昆叔和老张都结束了自己的通话。
“他们会在十分钟以内赶到,能到的都会来,只是派往外地的,像是全月,暂时无法回来。”昆叔叹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说道:“你那边怎么样?”老张那边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通完话的他脸色铁青,说道:“我会亲自带队。”没有说委员会那边给出的结果,昆叔还想阻止,老张已经站了起来,脱下了烦琐的大衣。
“别等他们了,麻烦你打电话,让楼下廉政部的人上来吧。”老张又看向玲花,对方明白老张的意思,说道:“知道了,我也会亲自带队跟着,我先去叫人。”说着瞪了睚眦一眼,向后靠去,翻身跳了下去。
高天表示自己要跟过去,老张却表示反对,说高天误入那个养妖地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自己身为高天的领导,不能让他再三以身犯险,可是高天十分坚持,老张只能将高老爹搬了出来,说高天的父亲已经为了除妖献出生命,不能再让高天陷入危险之中了,一提到高老爹的名字,昆叔激动起来。
“你不带上他,打算去山上摸瞎吗?”睚眦看着人生百态,闷闷地笑了出来,老张皱着眉头,想说高天已经标记出来了,可简单思考一下,能够将养尸地建设在地脉之上,肯定不会轻松被人找到,高天肯定是在什么契机下,无意间闯入其中,既然如此,老张反问道:“有特殊的法阵,带上高天就能找到了吗?”
“自然。”睚眦目光移向高天随身携带的挎包上,高天也随着看向自己挎包,想起来自己进入时是携带着镇妖盘的,自己虽然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但是镇妖盘肯定认得。“有镇妖盘!我当时带着他,他肯定记住了。”高天看向老张,眼神过于坚定,老张也只好妥协,毕竟没法一直拖延下去。
“他们都等在下面了。”昆叔叹了口气,站在窗户边,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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