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少卿
第8章
戎王妃私下悄悄说，妹妹没有父母了，很可怜，要对她好些，所以即便没有为人兄的经验，戎策还是尽力地对她好，尽一个哥哥的责任。
是什么时候那种责任开始变质的呢？
也许是秦嬛十一岁那年，把自己最爱的点心让给戎策吃，然后笨拙地拿着绣帕替他拭去点心渣。
也许是秦嬛十二岁那年冬天，她着了凉，发了高烧，整整病了半个月，戎策衣不解带照顾她半个月。
又或者是…秦嬛十三岁那年，戎策有个朋友说想娶她，然后被戎策打了一顿，整一个月下不来床。
有太多太多缘由和契机，戎策自个儿也说不清了。
元德帝见戎策总是失神，只以为他大病之初还未完全恢复，便只同他说了西北军粮的问题，然后就放了他离开。
戎策从宫里出来时，长亭与暗卫适时拥上来，等他上了马车，长亭才把暗卫禀上来的事说了。
今日早朝之后，戎厉没有回家，而是和李荣一起去了金玉楼，戎厉是李荣的学生，两人在一块不足为奇，巧的是，那从摄政王府放出去的人没多久就钻进了金玉楼，这会还没出来。
李荣，戎厉，送药人…...
戎策低声冷笑，也许是老天都在帮他，他正想着该怎么样让那些人也栽一栽，马车外便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戎策与长亭相视一眼，他们都识得那声音是谁。
李镜云，李荣的长子，大理寺少卿，也是戎策的…姐夫。
李镜云早朝之后被同僚叫到议事阁商议事情，到现在才出宫，可没想到一转身，就被长亭堵了个正着。
长亭笑嘻嘻地给李镜云拱手见礼，“少卿大人。”
李镜云微微颌首回礼，“长亭大人这是？”
“我家主子有事相求，想请大人帮忙抓个人。”
长亭如此直白，倒叫李镜云面上稍露愕然：“长亭大人怕是找错人了吧？摄政王位高权重，想抓的人抓不得，难道我区区大理寺少卿便能抓得？”
“大人说笑了，便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我家主子亲自下令去抓怕是会惊扰了许多人，我家主子原是想请刑部的大人帮忙，但今日巧合，遇见了大人，委托亲戚总好过委托外人，您说是不是？”
这话，李镜云一下倒不知要怎么应，谁不知道他与戎策的姐姐感情一般，连带着和戎策也没多少交集往来，往常戎策和他可没这么亲近。
他迟疑了下，问：“摄政王要抓的是何人？犯了什么事，叫摄政王亲自开口抓人？”
长亭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事，一边道：“前些日子我家主子病中，有贼人趁机暗下毒手，欲加害我家主子，不过没得手，人被我等抓住，但后面还是叫他逃了，至今也没找到，少卿大人对元京了如指掌，此事委托大人，想必很快便能将人抓到！”
“这是那人的画像。”他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李镜云已然惊住了，什么人敢在摄政王府里对当朝摄政王下手？
最终他还是选择把画像接过来，不管出于什么角度与目的，不管是亲戚之间的帮忙，抑或是戎策拿出摄政王的身份让他办事，他都不能不办。
但没有人知道，李镜云答应这个委托，仅仅只是因为戎策是他妻子的弟弟。
长亭回到马车里把事情回禀给戎策，戎策略显诧异地挑眉：“他没说什么就应下了？”
长亭点点头：“挺干脆的。”
戎策转而蹙起眉，李镜云这个人和李家任何人都不一样，也是最不容易拿捏，最不容易摸透的。
他的父亲李荣绝对不算好人，可他却是清风朗月，一身正气，据戎策所知，这么些年来他也并没有和自己的父亲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当初先帝与李太后牵线撮合戎音与李镜云，说好听点是看李镜云人好，给两人赐婚，说不好听的，便是将戎音押在李家，用戎策压制李家的同时，李家也可以拿捏着戎音来牵制戎策。
奈何当时先帝还在，谁敢挑战天威？
不管是戎策还是戎音，都身不由己。
…
李镜云刚接到戎策的委托，把命令放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来报，说有人看见那人进了金玉楼。
李镜云来不及细想，当下下令抓人。
可不曾想，等李镜云带着人进入金玉楼，踢开三楼雅间的门时，看见的竟是他父亲数位学生同坐一堂，而横在堂中的人，正是送药人！
此刻那人双目圆瞪，嘴巴微张，一柄利刃掉在他身旁，而他脖颈间一道血色口子，俨然一副刚死不久，还死不瞑目的场景！
戎厉倏地站起身，惊骇地盯着李镜云：“李…少卿大人？！”
李镜云的视线顺着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上，那是个小隔间，此刻屏风微微折叠，可以看见里面没人。
但，李镜云还是盯着屏风有片刻。
戎厉适时走过来，隔开他的视线：“少卿大人，怎得这般闯进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镜云拧眉看他，冷哼一声：“本官办案抓人。”
“哦？”戎厉敛住异样神色，反问道：“抓的是什么人？所犯何事？”
“正是此人，他所犯之事较为私密，不方便透露，倒是戎大人，此人为何死在这里？是否该给本官一个交代？”
戎厉与其他几位大人相视一眼，而后忽然笑道：“那少卿大人来得正巧！此人实在可恶至极！方才我等路过二楼行廊，此人想偷摸蒋大人的荷包，被我等抓住，谁知没等审问两句，此人竟拔刀自尽，我等实在没反应过来，没能拦住…...”
李镜云扫了他一眼，冷笑了声：“那倒是巧了！”
“可不是！”
“少卿大人，既然此人犯了事，那这尸体你便带走吧，若不然我等也是要交给衙门的。”
不断有人在附和着戎厉，李镜云明显感觉到在场的人在互相袒护，他凝了凝眸，抬步便欲走向屏风，然而却被戎厉及时拦住。
戎厉笑看着他，声音放低：“少卿大人，三思。”
李镜云目光阴沉，暗暗咬住后槽牙，二人僵持半晌，最终…以李镜云的退步打破局面。
“来人！将尸体带走！”
场面很快平静下来，等人都走了，有人快速把门关上，戎厉则是快步到屏风后，将李荣给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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