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中下怀
第95章
他说，毛冬青进宫去了？
进宫去作甚？
这个想法刚起，董良甚至没来得及问出口，身后便有一辆马车徐徐停下，正正停在京都府门口。
董良闻声回头，京都府的师爷见了却一喜，三两步上前去道：“大人回来了。”
毛冬青还未下车，便听师爷又低声道：“大人，兵部尚书董大人来了。”
毛冬青掀帘的动作一微顿，但还是款步下了车。看见董良，他也并不畏怯，只上前去客气道：“董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董良面色冷淡，闻言冷哼了声道：“毛大人今日的谱可大，本官还以为要本官三顾茅庐，大人才肯出面见人呢！”
“董大人哪里话，下官不过因为一些公事，进宫去了，哪里敢在大人面前摆谱？”
他笑呵呵地顶了回来，叫董良不悦地拧起了眉头。
董良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于是开门见山道：“客套的话本官便不与你多说了，本官今日来，是问毛大人要一个人，只问一句毛大人给是不给？”
嗯？
这态度，这语气，可不像是来求人要人的。
毛冬青笑了笑，顺势道：“大人来得也正好，下官正准备和大人说，这刘员外，下官是放不了了。”
董良眉头一竖，当即冷眼瞪向毛冬青，那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觉得此人过于不懂事。
不过他还没说什么，毛冬青便一脸正色，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继续道：“奉陛下圣谕，由下官彻查刘员外一家侵占良田，强抢民女，欺辱打死良民等等目无法纪的事情，在事情没有查证清楚，没有判定下来之前，恕下官不能做主放人！”
“大人，此事已然被人奏到陛下跟前去了，陛下大怒，所以才命下官彻查，大人难道要在这当口牺牲自己，去保此等穷凶极恶之徒么？”
“若是非要的话，便请到陛下跟前去说话吧，陛下开口，下官马上放人！”
“你！”
董良听得瞳孔剧烈收缩，毛冬青的话砸得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晌回过神来了，猛地就倒吸了口凉气。
什，什么？
此事陛下知道了？毛冬青抓人也是陛下的命令？？
怎么可能？！
董良觉得很荒唐，区区一个地主员外，怎么值得皇帝去注意，并且亲自下令彻查？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毛大人，莫不是在诓本官的吧？区区一个百姓，怎么值当让陛下亲自下令？”
“董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朝臣都奏到陛下眼前去了，下官也查过，这刘员外以往犯了不少事，但最后都被遮掩下去，不了了之，恐怕他背后不少人，陛下在意的是这个，所以才要彻查，总不好让人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狂不是？”毛冬青笑说着，忽然又压低了声，意味深长道：“下官说句不大好听的话，大人眼下此举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必陛下是知道那刘员外和大人你的关系，但陛下并没有追查大人的意思，便是想让大人和刘家，和此事脱开干系的意思，所以啊，大人听下官一句劝，还是回去吧。”
这番话像这寒冬腊月里的一桶冰水，哗啦从董良的头顶浇灌下来，他猛然一震，细思极恐。
是了，区区一个百姓，确实不值得皇帝亲自注意。
所以元德帝想做什么？
是想借此敲打他么？
董良百思不解，这当口毛冬青已然进了京都府里，留下他一个人在门口，满脸惶恐。
他没有把人带回去，董刘氏当场急得来回踱步。
董汉廷问：“父亲，会不会真的是那京都府尹诓骗您的？只是一件小事，陛下怎么会亲自管呢？”
“你就闭嘴吧！”董良心头也烦得很，他呵斥完儿子，深深吸了口气对董刘氏道：“此事眼下没有办法，你回家去告诉你家的人，想办法去摆平之前的那些事，给些钱给些好处，怎么都行，只要没人指证，没人能证明你爹做过那些事情，罪名就定不下来，你爹就能出来！”
不管元德帝是不是真的盯着这事，这回董良都不能用尽办法把人弄出来了，作为臣子，皇帝总是要避讳的，若是连皇帝都不避讳，可是容易叫人猜疑了。
再者，他和那刘员外之间还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所以他不能继续不依不饶。
侵占田地，抢个女人，打死几个人那都是小事，他和刘员外之间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了，那直接就是杀头的大罪！
董汉廷看自己父亲的脸色，大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办法只能让自己的夫人赶紧回娘家去。
…
另一边，兵部董良的事，元阙也早就盯着了，他虽没有想到元德帝会将此事交给他彻查处理，但也不难猜到元德帝是想借此安抚他，生怕他因为他们要他娶李锦夏做正妃而感到不满。
那日在宫里，李荣夫妇不依不饶，元德帝和李太后没法子，只能从元阙这里下手。
说起来元德帝也没有和元阙私下说太多，只是说，事情已经发生，赖也赖不掉，希望元阙能够担起责任来，最起码把李锦夏娶了，正妃侧妃什么的也无所谓，哪怕娶回去摆着，往后元阙再遇到喜欢的人也可以再纳进府，元德帝承诺不管这些。
再一个，他允诺了元阙一个要求，来日元阙有什么要求，只要元德帝能做到的，他都会依元阙。当时元阙便知道，元德帝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若是他还不肯点头同意，那只怕不满的人将会是元德帝。
他记得他和元子郁说过，哪怕是戎策，在元德帝面前也是臣，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这话换在他身上也一样，所以他心底再是不愿，也不得不点头。
而现在，是元德帝在补偿他。
权势，是最能收买人心的。
哪怕他一向在众人眼中都是闲云野鹤搬不争不抢的人，但元德帝还是这么做了。
元阙知道，元德帝一是想要借此来安抚他，补偿他，二是不想把这事交给戎策，元德帝会担心，兵部的势力被戎策揽了过去。
可惜元德帝不知道，此举正中元阙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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