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意互通
陶森然近乎一夜未眠，她闭上眼睛翻来覆去，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乔山赢血肉模糊的后背。
前几天他对有蝶说的话还是那般地决绝，几日后却能舍命相护，以及他不曾离开的目光，都无法骗过众人，更骗不了他自己。
以前只能听说爱情，今日得见，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两人之间缺失了十几年，却依然心意如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束缚，所以表达的爱意最纯粹，也最毋容置疑。
但是她与韩孟城之间呢？
今晚韩孟城的维护和关心，她都能感受得到，却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因为联姻的关系，是不是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才会有了这些体谅心意。
再或者，仅限开始，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关乎责任的温存也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陶森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烦躁地拉过被子蒙住头，她承认，她动心了，对她的未婚夫。
快到凌晨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天刚亮她便睡醒了。
舌头传来的痛楚已经比昨晚减轻了许多，江医生救了她两次，还都是在韩孟城的房间。
她低头笑了笑，极轻极轻。
她本欲先去看有蝶，但见房门未开，猜测许是还没醒，便顺路下了楼。
一楼里只有韩孟城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凝重。陶森然注意到他面前桌上放了一堆文件，问:“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韩孟城见她来了，眉间似乎舒展了几分，他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陶森然呆楞了一下，试探着张开自己的嘴巴。
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下颚，两只眼睛看得很仔细。
片刻，他放下手，微微点头，“恢复地还可以。”
陶森然笑:“你还没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呢，要不要紧？”
韩孟城叹了一口气，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他摊开桌上的文件，抽出了一张纸拿给陶森然看。
“你所猜不错，姜慧妍正是云南总督的女儿。”
陶森然仔细看着手中的这张纸，竟是这位姜督军写给韩孟城的，不但告知了姜慧妍就是其的爱女，更以结成联盟为缘由，让韩孟城去霍家说明其对女儿的牵挂和思念，从而达到霍家放人的目的。
韩孟城解释:“当年霍家大女儿生下女婴，怕自己在姜家的地位不保，谎骗霍家说姜家容不下女孩，引得娘家怜悯，偷偷地将亲生女儿送到南亭，自己则收养了一个男婴作为自己的儿子，她瞒过了所有人，姜总督也是直到前几天才知道的。”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陶森然不禁想到霍老太太当那个枕头是她的长女时，那种不愿看到的眼神。
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总督夫人，童年却是极度缺少母爱，这也很有可能是她初为人母后，那种怕在夫家失了地位的恐惧远远大于了生下女儿的喜悦。
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陪你去霍家。”
韩孟城抬头，眼睛中似乎亮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又低下了头，轻声答应:“好。”
苏有蝶醒了以后，三人一起吃了早饭，江医生背着他的医疗箱不紧不慢地赶到，径直去了乔山赢的房间。
乔山赢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一整晚，背上的伤口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他自己已经无法翻动身体，江医生左手拿着棉签右手拿着药，正准备叫人进来。
“我来帮你。”苏有蝶走至床前，朝着江医生点了点头，伸手碰上了乔山赢的双臂。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睛一直低垂着看着自己的枕头，由着苏有蝶将自己微微翻动了一下。
“你看他这里。”江医生指了指乔山赢背上最大的伤口，“这个地方肯定会留疤。”
那个伤口扎得很深，是被重物直接砸了进去，江医生需要一点点清理掉昨晚敷的药渣。
苏有蝶不忍心看下去，将头偏向一旁，看到乔山赢脑袋上聚集了一排排汗珠，她蹲下握住了他的手。
他很疼，她也很疼。
昨晚上他说完那句话，她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想着她记着她。
纵然命之濒死，但那一时刻却是她最开心最，幸福的。
紧跟着绑在她身上的绳索陡然放松，他蹲到自己的面前来，他为她轻轻擦去眼泪，一下下地解着她身上的绳索。
后来他抱起了自己，虽然已经争取到了最快的时间，可炸药还是在他们未来得及离开仓库就爆炸了。
她被强烈的炸弹冲击波震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在韩公馆的房间里。她检查过自己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而他的身上，却是伤痕累累。
她现在一点欢喜的心情都没有，在黑巷，他一个人便可以逃出去，在仓库，他一个人也可以全身而退。
唯独多了一个她。
“有蝶。”乔山赢叫她。
“嗯？”她回过神来，发现江医生已经处理好伤口出去了。
她竟想了这么久。
“扶我……起来一下……”
“可以吗？”苏有蝶紧张地扶着他。
乔山赢点点头:“可以的。”
她慢慢地将他扶起来，因为后背的原因，乔山赢不能倚靠在枕头上，只能直着身子坐着。
苏有蝶就一直用手扶着他的手臂，怕他仰回去。
“我……”，乔山赢说:“在仓库里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苏有蝶突然一愣，试探地开口:“你是愿我记住，还是不记住？”
她明白，两个人现如今差别太大，况且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和危险……
若是他想就此了断，她是很理解的。
她低垂着眸，去看他的手臂，是好看的小麦色。
乔山赢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缓缓抬起，他坏笑着说:“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
两人互相看着眼睛，犹记得二十年前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说话，却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什么。
苏有蝶破涕为笑，不住地点点头。“过来。”乔山赢用另一只手臂招着。
“如何？”苏有蝶疑惑地站起身坐在他身旁。
她刚一坐下，就被他拉过去抱了个满怀。
他紧紧地环住她的脖颈，她却不敢碰他的后背。
“相信你乔哥吗？”他问。
苏有蝶将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锁骨间，“相信。”
从两人见面的第一眼起，小女孩就相信小男孩，一直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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