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姜念才放下狠话，一定会躲着顾凛。
结果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报应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姜念又去问了些人，都没有溪氏古法颜料的其他消息。
姜念在不要脸和有骨气之间，选择去找外公文毅宏。
老爷子喜欢清静，住在郊区的某处园子里。
姜念到的时候，文毅宏正盘腿在梨花木的矮几旁和老友下棋。
文毅宏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姜念，说了句“你怎么来了？”，便垂下眸子继续咂摸棋路。
姜念：“我来找您问点事。”
她也不打扰二位，跪坐在一边，给他们安静奉茶。
好友随口一问文毅宏：“这女娃是谁？”
文毅宏执棋子的手一顿，估计在寻思怎么介绍。
姜念已经开口了：“我是文大师朋友的晚辈。”
文毅宏扫了一眼姜念，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继续下棋：“行了，去那边帮我补画心。”
“好。”姜念点头，熟稔的走到角落的工作台边。
她不知道埋头工作了多久，两人的一盘棋已经下完。
和文毅宏一起的那位好友踱步到工作台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姜念修复完这一块地方，抬起头来，才听到好友赞赏似的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真是便宜姓文的了。”
他看姜念在文毅宏这熟悉的架势，每样东西都知道放在那儿，还以为姜念已经被文毅宏收入门中了。
文毅宏也不解释：“净说酸话，林子业你有本事自己去收一个。”
“得意什么，我已经物色到一个了。”林子业洋洋自得的说：“保准不比你这个差。”
“装？”
“你就是眼红。”
两个年龄加在一起得有一百五十岁的人还搁这斗嘴，看得出来关系不错。
姜念已经忘记了林子业就是当初王寒亭随口和她提过一嘴的那位大师。
文毅宏把林子业赶走，才有功夫搭理姜念。
“回来这么久，顾家有没有找上你？”
姜念说：“已经在谈离婚的事情了。”
文毅宏冷哼了一声：“离了也好，免得姜家成天惦记从你这婚姻里捞好处。”
文毅宏最厌恶的就是姜左涛这一点。
之前姜念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傍着她朝文家捞好处。
后来又傍着姜念，在顾家捞好处。
姜左涛在外面养小三还生了孩子，最后直到姜念母亲的去世，是文毅宏这辈子永远过不去的疙瘩。
文毅宏想到这里，连带着对姜念也没好气了起来：“没事来找我做什么。”
姜念：“我想早一样东西，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消息。”
“什么东西。”
“百年前溪氏炮制的古法颜料。”
文毅宏是姜念能找到的最后人脉了。
如果文毅宏都不知道的话，那姜念就真没办法了。
可是《春山八骏图》是她入馆修复的第一件东西。
如果不能给出满意的答卷，那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事情，真得坐实了。
只可惜，文毅宏只给出了和王寒亭一样的回答：“只听说顾家有。”
姜念叹了口气，没办法，也只能说：“叨扰外公了，我再去想想办法。”
文毅宏倒是满意姜念没打算去找顾家要，便说：“有消息我和你说。”
“谢谢外公。”
姜念辞别文毅宏。
她刚走出文毅宏居住的苏式别院，就接到陈淑兰约她出去的电话。
签离婚协议。
陈淑兰：“什么时候有空。”
姜念：“就现在吧。”
陈淑兰满意于姜念的爽快，特地约了一家高级餐厅。
姜念到了之后，陈淑兰就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字朝姜念这方，推给姜念。
陈淑兰：“签了吧。”
明明说好是邮寄的，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约她出来。
姜念没多想，在需要签字的地方都把名字给签上了，重新推还给陈淑兰。
陈淑兰检查了一番，心里那块大石头可算落地了。
连带着，陈淑兰和姜念说话时的语气也好了不少：“我知道摊上姜家也算你倒霉，你也知道我们顾家是什么家庭，如果不是当初老夫人病重，想看到你和阿凛结婚，我们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这个圈子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你要是非要融进来也不会好过。”
姜念点点头：“我知道。”
陈淑兰：“我今天约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免得出事，等会儿你和阿凛直接去把离婚证给领了吧。”
陈淑兰看了一下时间，又说：“他差不多也快到了。”
姜念搭在桌下的手突然一攥裙摆，心脏砰砰直跳：“我……我还有点事情，不如改天吧。”
陈淑兰：“我托了关系，几分钟就能领完证，他最多十分钟就能来。”
姜念知道自己再推脱，估计会被陈淑兰发现异样。
算了。
发现就发现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点：“我等着就好。”
她有些懊恼。
早知道这一茬，她先不要脸去找顾凛，把需要的东西搞到手再说。
不仅这个。
如果顾凛知道了她的身份，要终止和她的合作。
那之前的三百万，她到底要不要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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