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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萧兰亭再也没见过吴王李恪,只是听说他一直陪在王妃身边,想来王妃的身体一日不见好转吴王心境也难以平复。十日之后,天子起驾返宫,队伍依旧浩浩荡荡从山中出发,越过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向太极宫而去。
吴王妃的厌翟车在前方缓缓而行,吴王李恪第一次没有跟随在天子与诸位皇子同行,而是策马在王妃的车驾旁缓缓前进。萧兰亭从高阳公主厌翟车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高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分明看出了一种落寞。
吴王李恪与王妃年后就立即起程赶赴安州,二人对萧兰亭许诺的再见也没有兑现。吴王走的时候,高阳公主哭成了泪人一般说要跟着去安州,据说还是淑妃送了三十里后责命高阳公主乖乖的回来。不知为何陛下只是送到了宫门口,连宫城都没出,好长一段时间,萧兰亭都没有听到过关于陛下和吴王的消息,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转眼之间,淑景殿边咸池的荷花渐渐开放的一望无际,红白相间明艳夺目。夏雨不时间淅淅沥沥的打在池中的荷叶上,若断了线的南海珍珠般晶莹剔透。萧兰亭每次进宫有时间总要在这里驻足片刻,远望那烟雨朦朦层层叠叠的仙阁,几多神秘几多淡然,那感觉似一位美人从容优雅,令人迷惘。
不知怎么,一向不甚多雨的长安城如今却一连一个多月的下雨,长安城始终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听父亲萧瑀下朝回来忧心忡忡说恐怕不是吉兆。依旧在家闲适慵懒的萧兰亭不知道,这场淫雨霏霏最终变成了雷霆万钧的滂沱大雨刹那间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太极宫淑景殿
一位内侍踩着石阶匆匆上来,脚底下溅起一片水花。再往殿外,乌云滚滚,雨若水帘依旧是下个不停。
“慌什么,夫人正在调酒,别叨扰了。”杨慈看见内侍一身湿漉漉的立在殿外,面容严肃,内侍慌忙行了一礼,只听杨慈缓了语气道:“到底下去换换,两仪殿那边怎样了,陛下何时来?”
“尚宫,小的来就是陛下的口谕,现在还过不来,国舅跟几位仆射都在,可能得有时辰了,请夫人……”
“哦?”杨慈眉头一紧,觉得事有异样,跟着问了一句:“陛下在两仪殿也有三个时辰了吧,国舅向来朝会以后不太久留,怎么这次……”
杨慈的目光上下审视了一眼内侍已经料到几分,那内侍一看瞒不过便上前附耳嘀咕了几句,杨慈表情逐渐变得冷异起来。
殿内,杨妃常衣轻俏饶有兴趣的望着宫婢手中端着的素瓷错金银双耳执壶,微微一笑用金勺从壶中慢慢舀起一点,朱唇轻轻抿了小口,在口中回味良久见宫婢都微微含笑,这才最后道了句:“味道还是有点淡,他喜浓,不好……”她轻轻摆手,“还得再弄。”,还是兴致勃勃。
“夫人,都弄了两个时辰了,也该歇歇了,明日再弄也不迟,反正那些葡萄够夫人用的。”一位持扇宫人笑着对杨妃道。“你们哪里知道,夫人一见新鲜的玩意,不玩到尽兴是不会罢手的。”杨慈掀了珠帘款款走了进来,甚是从容。宫婢一见杨慈进来,都收了笑容恭恭敬敬。杨慈平日严肃要求严苛不似杨妃对她们一般宽仁,只要做事分寸拿捏,杨妃的笑意总似春风拂面。
杨妃一见杨慈进来,笑容又似褪去了些许,一边继续摆弄着酿制的葡萄酒,一边淡淡问道:“怎么了?有事?”
杨慈眼神示意宫婢们速速退下,她神色肃穆望着杨妃点了点头。杨妃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金勺,笑意终于褪去只留一丝淡淡的闲适,杨慈上前低声躬身道:“吴王出事了……”。话音刚落一声霹雳般的闪电划过了淑景殿的上空,闪电的白光映在杨妃的脸颊上,分明是冷静异常……
不出一个时辰,天子李世民从不远处两仪殿出来就箭步如飞朝淑景殿而来,身后的两位内侍提着的宫灯在风雨中飘摇,烛光几乎熄灭。雨水打在李世民的面颊上,但他似乎丝毫觉察不到冰冷,任凭雨水浇透了他一身冕旒。
李世民的脚步进了淑景殿,急切又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将殿内的地砖都踩了粉碎,左右的内侍宫婢们一见李世民仿若身后带着暴风骤雨,个个都心惊胆战跪在两侧大气不敢出一声。
“陛下驾到,杨妃接驾!”,杨妃不用看只听得他的脚步就知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李世民面含天威,一言不发带着雷霆之怒脚步沉重的走进寝殿,一眼望见面前跪在地上接驾的杨妃也不搭理,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了殿中央。杨妃心中一沉立即笑意盈盈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双眸直视着李世民冷峻的双眼款款道来:“陛下……今日莫不是要杀谁的头?”
李世民望着杨妃笑颜如花,如天空满月一般,依旧没有动容,嘴角扬起一丝傲然,慢慢凑近杨妃谪仙般的面颊,波澜不惊道了一声:“你的头……”。杨妃一听笑意更浓,半是赞同道:“臣妾的头从二十年前就是陛下的了,陛下何时想拿只管拿去好了……”说罢,微微抬起下颌,从容自若。旁人听二人对白都无不汗流浃背,这陛下和淑妃真是常人难以伺候,哪有拿着生死玩笑的道理,不保准这玩笑之中自己的小命就无声无息的玩完了。
杨妃一席话果然使得李世民面色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上书,丢给了杨妃,沉沉道了声:“看看吧。”
杨妃接过奏折,一声不吭慢慢坐在案前双手展开,就这样字斟句酌将上书看了一遍。李世民背对着她也不作声,只望着殿外瓢泼大雨,沉静肃穆。
殿内只剩下了二人,杨妃将上书看完缓缓合上,望着李世民的背影吐了一句:“这事……还是等三儿回来问明白不迟。”李世民沉着脸依旧背对着她道:“我问你,是不是年前恪儿从安州造了尊金佛送进宫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杨妃这算知道他疙瘩在什么地方了,微微一笑道:“是我的意思,不知道也好,有了非议自然是臣妾的不是。陛下知道了,魏老头还不得变着法的烦你。”
杨妃的话丝丝入扣,李世民听罢神色慢慢缓和,回了一句:“可现在,安州出了这么大的事,这金佛的事又扯上你了……”
杨妃看尽李世民心中忧虑,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挽住了他的胳臂和颜悦色:“臣妾看准了五台山那片林子,大不了陛下把臣妾送到那养老……”李世民终于禁不住扑哧一声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跟我说话,啊?不是死就是送出家,还有新鲜的没有?”杨妃笑不露齿,声音婉转:“臣妾是有自知之明,怕你看着烦……”
两人前脚还疾风暴雨,转瞬之间又化作和风细雨,李世民挽住杨妃的手低声耳语道:“你看了半天,看出问题没有?”,他眼神望着杨妃手中的奏折道。杨妃秀眉一簇,不解其意望着他。李世民有点自得呵呵一笑道:“你仔细看看这奏折的日子……”,杨妃照着李世民的话重新将奏折的日期看了一遍,恍然大悟。“安州十日前才出了这事,可这奏折月前已经到了御史台,哪有未卜先知的道理。朕看这里,大有文章。”李世民面露一丝诡诈,轻描淡写道了一句。杨妃直到此时才真正感觉到一丝寒意袭来,莫不是又要掀起大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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