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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着实漫长而难眠,李世民的身影在帐中久久长坐,他不停的擦拭着自己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边微微的鱼肚白,霞光从云层中射了出来……
也就在此时,李世民觉察到帐外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他一个激灵箭步奔了出去。这时李建成和温大有等人被惊动到也不约而同走出了大帐,只见阵前的士兵飞奔而来,大声焦急喊道:“西河郡的城门开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枕戈待旦,利箭一触即发。只见西河郡灰暗的城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又听那西河郡的黑漆铁门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巨响,屏住呼吸那铁门吱吱呀呀发出转动的声音,最后终于在众人瞩目之中嘭的一声大开!
薄雾之中,仿若渐渐涌出一些人影,最后越来越多,刘政会示意弓箭手迅速放箭以防来敌人偷袭,却被李世民双手一挡:“且慢,等等再看!”
只听浓雾中隐约有一人高声喊话:“且慢,西河郡高德儒在此!”,声音穿透薄雾格外清亮。
众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再看那浓雾之中慢慢走来一人,那人一手拽住一人。为首的这人头发凌乱被五花大绑,满脸血污好不狼藉,但是从服饰一看可知乃是西河郡的郡丞高德儒!
李世民一看料定胜负已定,立刻喜上眉梢。果不出李世民所料,这朱知谨派信使和李世民密谈后,更加坚定了投靠李渊的决心。他怕夜长梦多消息已经走漏,便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自己的亲信连夜给高德儒来了个偷袭。高德儒战了一天已经精疲力竭,哪里想到自己的手下这么快就被李世民策反,还未休整就被朱知谨捕了个正着。两派士兵还连夜还在府衙杀了个你死我活,最后高德儒已经被擒他的手下这才放下兵器投降。
“朱知谨,你卖主求荣,不得好死,你以为李渊会饶了你!你和我注定一样下场!”高德儒连踹带骂挣扎着还是不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够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李世民脸色一沉大声喝道,左右都吓出一身冷汗,这高德儒被他一喝,也突然没了声响,缄口不语了,只拿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
“高德儒,……”,李世民淡淡一笑接着道:“你指鹿为马,将野鸟说成祥瑞,欺君罔上,可是人臣之本?!此罪一也。你对义军劝降置若罔闻,为一己愚忠连累城中数千无辜百姓死伤,其罪二也。这两项任一大罪都足够你死上一次,你还有何颜面狡辩!我们兴起义军,就是要清君侧诛杀你等这佞臣!”
高德儒听罢他数落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嘲笑又像是苦笑,这笑声令四周的看者心中发毛:“李世民,你们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清君侧,哼哄三岁小孩子吧!你们不自量力,窥伺国器,其心可诛!我高德儒是向陛下报了祥瑞,可陛下未必不知真相,何至于要你等来判定?!我家世代忠于陛下,这才是陛下委任我要职的原因。……”高德儒虽然已经成为阶下之囚,可丝毫没有畏惧之心,说话倒是有几分胆色。
李世民一挥手,示意左右将高德儒拉下去听候处置,不由分说高德儒迅即被兵士拖了下去。李建成呵呵一笑走上前来,望着高德儒的背影道:“想不到这高德儒还真是个人物,倒是小看他了。”李世民脸色没有表情,目光一瞥看了一眼面前的朱知谨,只听李建成似笑非笑对朱知谨道:“朱大人深明大义,这次在危急中能弃暗投明,你是立了头功,我将回禀我父亲为您请功!不知朱大人还有何要求,不如这郡丞一职……”
可是那朱知谨默默一笑,脸色突然变了语气坚决道:“这郡丞一职还请李将军另请高明,朱某才疏学浅能做个这书佐已经是大用了,若真是要帮我,不如准我辞官回老家去吧。”
这朱知谨的回答倒是颇令李建成感到意外,他在心里揣摩了片刻,又暗自看了李世民一眼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何能委屈于朱大人,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度量小不容人呢?以后谁还敢和我们李家打交道?”
可这朱知谨依旧站着不动,辞官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既然朱大人如此坚持,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来人那,请朱大人到我大帐稍后,我们礼送朱大人!”
朱知谨眼神微微一动,颇是感激的望了李建成一眼,向二人告辞便随着军士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还算是个聪明人……”李世民望着朱知谨的背影冷冷说道。李建成眉头一动不解的望着李世民,却听他继续说道:“若是他真的做了这郡丞一职,我今后-必杀此人!”李世民此话一出,李建成半响才悟出他话中之意,佩服之余突觉脊梁骨涌起一股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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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处理完西河郡降兵事宜,李渊义军们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地开拔进西河郡,西河郡老百姓一听不用打仗死人了,头两天还心有余悸,到了第三天就沸沸扬扬了,西河郡街头巷尾像是过节一样。
“知道吗,义军有令不拿咱们一针一线,若是有人胆敢偷抢,只要去郡丞府击鼓告状准保叫他吃不了都这走。”
“哎,看来这天下真的是要易主咯,听说马上就要减免税赋了,布告过几日就要贴在城门口了……”
这普通老百姓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得了实惠谁又会真的在乎是谁家天子坐了天下呢,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但在郡丞旧宅,李建成和李世民倒未闲着一时半会都在忙着把西河郡的政务过目,倒是忙的不可开交。
“世民,这关于高德儒的处置我已经递给父亲了,按理说今日应该到了怎么还不见回复?”李建成一边翻阅着案卷一边嘀咕道。
李世民目光从卷宗上移开,瞥了李建成一眼淡淡道:“大哥,这还用问。高德儒必须得死!”
李建成一听他这话倒不完全赞同,反诘道:“何以见得?我看他还算是条汉子,忠于旧主不至于死。如能为我所用……我想保。”
李世民一听李建成这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案卷,脸上顿时似凝结了一层霜:“这西河郡你谁都能保,只有高德儒必须死,你可千万不要违逆了父亲的意思。这高德儒在大兴就跟父亲不合,到了任上又依仗是陛下亲信处处跟父亲作对,根本没把父亲放在眼里。更要命的是,诸郡里面大家都服服帖帖,就他第一个跳出来要跟咱们开战,还杀了父亲派去的信使,父亲对他恨的是是咬牙切齿。说他必死,就是他开了这个头,他就必须作为我义军祭旗的人头,否则以后各郡争相效仿,我们大事难成!杀一高德儒,我军就蓄了势,他日便可势如破竹,父亲是断不会放过这个绝好机会的。”
“你是说,父亲要杀一儆百?!唉,可惜了……倒是一员猛将。”李建成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李建成为人颇有君子之风,性情宽厚,见那高德儒一员将才自是有些舍不得。
李世民默默注视了李建成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我们起兵如在刀尖行走,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可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说完他的目光突然也有一丝忧郁,好像这话也是在对自己说的一般。
大业十三年六月癸巳,李渊建大将军府,以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大都督;次子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大都督。以四子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留守。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石艾县长殷开山为掾,刘政会为属,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等分为左右统军。次月,义军开拔西图关中,天下震动。
一直洁白的信鸽在空中盘旋着,越过洛水和崇山峻岭向关中之地飞来。只见这信鸽从云霄穿过,掠过无数院落,缓缓飞入三秦要道,八省通衢的渭南城。
这是一座幽静的官家庭院,精雕细琢的亭台楼阁有一处汉式别馆,其上书写了小篆:“月行”。凭栏一侧则有一片清澈的池塘,几朵芙蓉飘于池中,清雅昳丽。偶尔几只燕雀掠过池面泛起一丝涟漪。四位锦衣侍婢安静地守在别馆门外,卷帘内侧淮阳公主杨暄宁身着一层乳白绢纱,一股乌云挽了一个小髻,斜插了一根汉白玉簪,而另一股顺着一侧散了下来,贴在了纱衣之上。熏烟袅袅,她临窗悠然,案几上铺陈丹青,正在凝神作的是一幅关中山水图。
“公主,杨大人来了。”帘外杨慈轻轻禀报了一声。
“嗯……”,杨暄宁微微知晓头依旧没抬,还是聚精会神在晕染那的一丝浮云,这山水图只差几笔已快完成。
“公主,刚收到郡守消息。李渊谋反了,如今已经拿下西河郡,还杀了郡城高德儒,将他人头示众三日。”杨誉缓缓走近月行馆,手里攥着刚收到的消息铁青着脸色禀报道,声音沉闷。杨暄宁的纤细的笔尖片刻间顿了一下,墨汁顺着笔锋流下。她的目光紧紧盯住了那画卷,仿佛是要看透了一般,但随即笔尖又滑动起来,最后一笔完成,她这才慢慢搁了笔……
转过身来,她的目光已经由绘画那般的流波变得冷淡。“我杨家待他们李家不薄……“她的语气分明有些愠怒。她缓缓踱步:“这李渊按照辈分我是该叫他一声大伯,我祖母文献皇后和李渊的母亲同为独孤后人……对他们百般照顾。我父皇和他算是表兄。虽然我父皇对他一直以来颇有微词,也曾镇吓于他,可始终念在同为独孤后人不忍加害。想不到他们……可恨!”,她最后这句可恨顿了一顿接着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杨暄宁神情突然变得幽怨可人般瞥了一眼杨誉,眼眸仿佛话中有话。杨誉不敢直视,立刻回避了杨暄宁那探究的目光,低头道:“杨誉受陛下再造之恩,绝不会背弃陛下和公主,若违背誓言,愿遭五雷轰顶而死!”
杨暄宁神色微微缓解,走上前来盈盈一笑,眉间婉转宛若融化的冰川雪水:“那是自然,义兄不比旁人,是观王家族后人,忠良之后怎能和叛臣贼子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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