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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已经持续出现了好几个月,并且又往下持续了几个月,在金灏轩离开皇宫,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游历人生以后,他做这个梦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金灏轩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生的,三万万佛卷都在他的脑袋里装着。
他知道着很多常人所不知道的事,也能感应到很多常人无法感知到的灵异之事。
所谓: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他总觉那个女子和他之间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多少次,他想在梦里看清她的脸膀,想知道是谁令他如此的牵挂,可惜总不能如愿。这令他挺郁闷。
母亲见他有几次睡醒后很是怏怏不乐,便问他怎么了,他没说,关于这件事,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到底,他已经长大,总会有自己的心事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也不正是因为这个梦,他终于还是向父母提出了暂不考虑人生大事,想出去转转这样一个想法。
离开嘉州那日,母亲送了他一程又一程,恨不得陪他一起去游历。他笑笑,陪着母亲走了一程又一程,享受着母亲对儿子的关心。父母在,不远游,按着古话,他实在有些不孝,但他还是想任性一回。其实,父母亲也是支持他出去游历一番的。只是临到离别,总是难舍。
囡囡一直也跟着,可她不怎么说话,有可能还在生他的气,虽然他曾跑去万户侯府,诚恳的解释了一番,当时,她就拉着他死活不让他离京,第一次哭的稀里哗啦。
万户侯也在边上,叹着气说:“那就把囡囡带上,一起去散散心吧!你们从小到大腻一处。你若走了,这丫头肯定神不守色。”
他不想带,只想独自一个人出去冷静的理理头绪,把两个人分开,才能让他更清楚的看明白自己的心——娶囡囡,当真是他该做的事吗?
不知道。
他很迷茫,在亲眼目睹了父母亲那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后,他觉得他的人生似乎过的太风调雨顺。所谓爱情,来的太平静,激不起他心头半分涟漪。他不甘就这样被束缚,所以,才下定决心,去寻找心里那由来已久的困惑。
“我的爷,您这是在找什么?”
三个月后的一天,金灏轩来到了东海边一个小城,住了一宿之后,一大清晨来到了东城一座寺院。
这里是一座落破的山寺,名为法门寺。因为香火萧条,长年失修,入人眼的,是一片杂草丛生,断椽残墙。正殿中,满身斑驳的佛像前,香坛内,没点半根香。主持说,寺里已经断灯油好些时候了。
近身侍卫阿顺是他唯一带出来的一个侍卫,这小子实在忍不住了,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一边咕哝着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说:”随便看看!”
“可您一直在皱眉!有什么不妥的吗?”
阿顺问。他知道他家爷出身金贵,但这不代表他就吃不起苦,这几个月出门在外,他的爷,风餐露宿,并没有如何如何在衣食住行上穷讲究。有时,他们还住在四面通风的破寺,生活条件很艰苦。他家爷,一点也不在意,还对他头头是道的说,体验人生就得尝世情,知百态。
金灏轩不说话。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昨天夜里,他梦到了这个地方。这一路过来,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他。
他慢慢绕到了佛像身后,果然看到了那一张摆着一副黑白棋子的棋台,被人用一排铁制的栅栏围了起来,成为了这殿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咦,请问大师,这里怎么摆了一局没有下完的棋?”
“对,此乃珍珑局,据说这盘棋,自法门寺建寺以来就摆下了,几百年来,一直无人能解。”
身穿补丁的主持双手合什,笑着打量着这位风度翩然的少年公子。他一眼就看得出这公子乃是一个俊杰人物,便道:“施主若懂棋道,倒是可以去破它一破。若能解开这珍珑局,就能打开寺里一处暗藏的机关。”
“还有机关?莫不是这里头还有宝藏?”
阿顺抱着剑,上前瞅了几眼,开玩笑的说。
“据说有。密室之中藏着一颗可以逆转命运的灵珠。相传,建寺之初,这里曾经一度香火鼎盛,又因为香客们听闻解得珍珑局者就可得灵珠以篡改命运,于是前来破弈者那是络绎不绝。可惜无一人能破局。时日久了,世人就渐渐把这事当作了茶前饭后的谈资,没人信这里有灵珠,只当这是法门寺招莱香客的一种手段。之后,法门寺渐渐走向落没。直至今日,偌大一个法门寺,就只剩下贫僧师徒三人在此修行了!”
金灏轩点点头,这事,他听说过,法门寺是一个外族异乡旅人投巨资造起来的,这棋局也是那人摆起来的,法门灵珠可篡改命运一说,也曾广为流传。关于这些事,都是他从某些奇闻异志上看来的。当时看了,他只付之一笑,现在,他觉得这事背后,似另有有古怪。
他想了想,撩袍跳了进去,绕着那棋盘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棋下的精妙,杀的竟如此难解难分,以当前这种情况来说,黑白两子已经成为死局。黑子再落一子,必两败俱伤;白子再落一子,玉石俱焚。根本就没办法解局。
他摸着下巴稀罕的瞅着,心下不觉啧啧稀奇,饶他看过那么多的棋谱,就是没瞅见过如此棋局过,而且那黑白子造的也奇特,每个子上似都刻着一种古怪的文字。
金灏轩细细看了一番,发现这根本就不属于九洲任何一个地方,似乎是来自大洋外的另一片陆地的文字。
他忍不住往棋碗里执了一子看,并不是寻常的石子做的,不是玉,但很沉,手感细腻生凉,闻之,竟有一股幽幽然的异香。放在阳光底下一照,文字底下,好像还有一幅诡异的阵图,一条一条的线,连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
突然,大脑里灵光乍现,他急忙将棋面上的黑白子齐齐收了起来,一个个扔进棋碗,然后依着棋子内那幅图形,在棋盘上落子,没一会儿,呈现在眼底的俨然就是棋中阵法。
原来所谓的珍珑局,其实是一个假相,法门寺创建寺院,摆下这棋局,可能并不是为了让人来破局,而是想借这些子中图腾来告诉后人一些事……法门寺可能还当真存在地下暗室一说。
“爷,这是阵法么?”
阿顺在边上问。
“嗯。很精妙的阵法,但……你看出来了没有,这阵法少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东西?”
“是阵眼!”
“对!若无阵眼,便是死阵,只有开启了阵眼,阵法才能发挥出它的神奇力量。”
金灏轩点头。
“看来创建者这是在等有缘人来发现并开启阵眼……爷……”
阿顺看到自己的主子伸出了那修长的手指,往那阵法上随便摆弄了几下,阵眼立马就呈现了出来,整盘以棋子组建的阵法图赫然活了起来,下一刻,他们所站的地方,开始诡异的颤抖,宛若地震一般,整个殿宇都开始摇摇晃晃。
阿顺一惊,往后退了一步,暗叫了一声不好,这地儿要塌,抬头正要提醒主子马上离开。正是那一抬眼的功夫,他眼睁睁看着自家这位丰神玉立的少主子,嗖的一下,从眼皮底下消失,往突然乍现的地洞中掉了下去。
他一骇,扑过去欲救,嘴里犹惊呼着叫了一声:“爷……”
可惜,没能追随下去:厚厚的石板,在下一个瞬间内咬合,而刚刚摆着棋桌的地方,此刻,已空无一物,只有阿顺趴在那里,拼命的击打着地面,主子主子的叫着。
天呐,要是太子爷出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向圣皇圣后回禀?
他不由得双眼赤红的跳起,几步跨到看得目瞪口呆的主持身边,一把揪起那人衣裳,怒叫:
“你他妈把我家爷弄哪去了?”
主持结巴不成语,甚为无辜的叫屈道:
“贫僧不知,贫僧不知啊……”
这位主持在这法门寺待了快有三十年,还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棋桌之下,竟另有天大文章。
*
金灏轩是被一阵凄厉的哭声吵醒,心里还在咕嘀:这是死了谁了?哭成这样?居然敢吵到他堂堂储君大人睡觉,真是太太太放肆了……
他记得他太祖母故的时候,宫里都没这么哭的呢!因为父亲和母亲说了太祖母是寿终正寝,不必太过忧伤,哭的太凶反显得做作,平静的送行就行。
是的,太祖母是睡着睡着就与世长辞的,既没痛苦,也没疾病,走的时候,唇边还带着微笑,一脸的和蔼可亲,没半分死气沉沉,屋子里还散着淡淡的属于太祖母独有的幽香。
他想着,忍耐着耳朵里那尖锐的哭叫声,皱着眉头想撑开眼。
奇怪,眼皮怎么这么重?视线怎么这么模糊?
他抖动了好一会儿,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张冷漠的、平淡无奇的小女孩脸孔,看上去最多就十一二岁的光景,按理说,这种年纪,应该最最天真烂漫的,可是她不太一样,一双冰冷的似看透人世沧桑的眼瞳,深不见底,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印象。
还有,有水滴自她额头上滴落,吧溚吧嗒落在他脸孔上——看上去有点狼狈。
“行了,夫人,您别哭,十七公子把积水吐出来了,瞧,都已醒了……”
这小丫头片子转过头,对身边正哭的唏哩哗啦的女人说了一句,发梢甩动,扬起一层水晶。当头的太阳从树荫间照下来,撒在她那湿湿漉漉的脸孔上,肌肤显得特别的晶莹剔透,给她平添了几分柔美——其实,再怎么柔美都没用,以他大越太子看尽天下美人的眼光来看,这种姿色,最多只能算是中等。给这个评价,那还是得看他心情好不好了。
“真的吗?真的吗?”
下一刻,一个打扮极为素净的女子一边抹泪一边扑了过来,看到他在眨巴眨巴转眼珠子,顿时破泣而笑,激动的一把将他抱住:
“太好了太好了。十七,谢天谢地。你没事。”
“……”
金灏轩被她抱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人是谁呀,敢这么放肆的抱他?
还叫他十七?
认错人了吧!
他想推开她,动了动手,发现浑身居然使不出半分力气。
发生什么事了?
他被暗算了吗?
头脑,有一些发懵,等看清举起来的那只瘦瘦的手掌时,他越发瞪直眼:
咦,这这这是谁的手?
他本能的动了一下,那瘦巴巴的小手,也摆了摆……
天呐,太不可思议了,这居然是他的手?
一个时辰以后,当他看清镜子里自己那模样时,素来淡定的皇太子差点晕过去:他的身体不仅缩水了,而且连容貌都变了,见鬼的,镜子里这又瘦若柴骨的人,到底是哪位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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